狭长的巷子, 仅能通两人。
他身姿高长,修竹一般。逆着巷口的光,宛如天神降临。只那腾腾的杀气, 让人不寒而栗,如坠深渊。
叶娉怕极,腿脚发软。
被她拽住的胳膊如被火灼,生疼不堪忍受。这位温郡王是不是有病,莫说她没有孩子,便是她真的和什么人有了孩子,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但这样的话,她不敢讲。
“郡王听岔了,哪有什么孩子。”
温御耳力极好, 他从不怀疑自己会听错。
“我再问一遍, 孩子是谁的?”
他向来不曾在意过无关之人,也向来不会问第二遍。这个小姑娘一而再, 再而三的让他破例,也是难得。
叶娉隐觉古怪,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是他的什么人?他这般质问, 似极捉住红杏出墙的妻子, 势必要问出一个子丑寅卯。
真是奇怪。
莫非…
她谎话说多了, 不仅世人信了, 这位温郡王也信了?以为她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人,喜欢到不嫁人不生子,哪怕是孤独终老也甘之如饴。一旦她变了心, 好比是对他的背叛, 他不仅有权利兴师问罪, 还有资格指责唾骂。
呵, 这就是男人。
没想到哪怕尊贵孤冷如温御,也有这样的劣根性。
“没有孩子,若真有,那也是郡王的。”
温御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波澜,须臾的功夫似乎猜到事情的缘由。他周身的寒气散去,恢复成往日那种千年不化的淡漠。
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腰腹处,眼神如鹯狼视物。
叶娉汗毛倒竖,莫名生出一种将要被猛兽一口吞下的错觉。她斟酌一二,心知这个时候还是坦白从宽最为识时务。
“因为上次的事,小女的丫头以为小女已经失身。刚巧小女身体有些不适,月事推迟了两日,她便以为小女是怀了孩子。”
这个解释清楚又直接。
温御收回视线,与她对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连月事这般隐晦的事也能说出如此顺口,看来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确实民风迥异。她不愿为妾,哪怕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世人笑她痴心妄想,却不知她痴心是假,妄想也是假。
“若真有,你打算跑路?”
怎么可能真有?
叶娉作害羞状低头,三喜没有常识,那是因为叶家人丁简单,既没有争宠的姨娘,也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龌龊事。所以三喜才会那么单纯,信了忠婶说的话。内宅丫头不知男女之事,难道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男人也不知吗?
“小女不想做妾。”
真有了再说。
如果的事情没必要回答。
“若真有,你当如何?”
都说了没有,问这样的废话干什么!
“若真有,小女也不做妾。”
大手松开,她忽然得了自由。
她还有些不敢置信,温御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还以为这位温郡王仗着他们亲过嘴,已将她视为所有物。不管喜不喜欢,都会收入囊中。哪怕日后束之高阁,也要将她纳为妾室。
万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生气?
这条巷子虽然偏僻,却紧邻着永昌城最有名的医馆。然而这么久过去,竟是一个行人也没有经过。她猜许是温御做了什么,四下看去却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为了堵她,这位温郡王是不是有些大费周章?
如果说只是为了她这个人本身,她是不信的。并非她自贬,而是世道如此。如果说是为了别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既然看不透,索性不再猜测。一个活了两世的权贵,其手段和心计岂是她能够窥破的。
一块玉佩出现在眼前,她惊讶不已。
“古大夫已不坐诊,你凭这个从医馆后面找她,她会见你。”
叶娉接过玉佩,心中不无疑惑。
温御绝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事,先是误会她有孕而生气,眼下又赠她玉佩好行事,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女不能收。”
“拿着。”
“郡王,这不合适。”
“那你以为哪般才是合适?”温御稍一用力,眼前的女子瞬时带入怀中。他睥视着,眸中暗潮汹涌。“是抱着男子的大腿表明心迹合适,还是主动轻薄男子合适?”
冷冽的气息,引得叶娉心肝发颤。
这是要算账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犯不着在这样占便宜的小事得罪人。
“都不合适,小女以为郡王这玉佩最是合适。”
“甚好。”
叶娉得了自由,赶紧接过玉佩道谢。早知这个温郡王要算账,她刚才就不应该推辞,真是吃力不讨好。
只是温御今天的行为,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等到对方离开后还有些回不过神,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远去。
三喜扶着墙过来,实在是腿软的厉害。
方才她不敢靠近,只看到郡王爷先是拉住了自家姑娘,然后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郡王爷给了姑娘一个什么东西。
眼下她看到叶娉手上那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