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娉看似哭得厉害, 实则一直观察温御的表情。方才她分明感觉到对方想要推开自己,但又没有真的把她推开。
她心生些许窃喜,这招或许可行。
她哭得抽抽答答, 口齿倒是清楚。“……他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天天想你, 想得心都疼了, 为何你一直不来看我!”
怕温御一开口就要杀人,她又大着胆子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触手温热, 心下感慨这么冷的男人居然是有温度的。
“你别说话,我怕你一说话梦就醒了。”
温御冷寂的眼眸越发幽深, 看来他还是低估她的厚颜与心机。如此能言善演, 他倒要看看这满口谎言的小姑娘接下来如何自说自话。
叶娉心跳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死神面前狂欢。
这位温郡王是盛朝第一刑司, 刑侦手段自然过人。他早已看穿她的婊里婊气, 也听过她不少的茶言茶语。他为何一容再容,时至今日依然在杀与不杀她之间徘徊?
或许是因为好奇, 好奇她还有多少花招,好奇她还有什么能耐。若她能常作常新,是否是活命的一条出路?
作啊。
不难。
难的是要如何作在他的底线之上, 还能全身而退。
“你应该早点来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多想告诉你, 我有多喜欢你。你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王沐今天欺负我,你都不帮我。我好害怕, 害怕被他欺负了去, 没办法为你守身如玉……呜呜……”
叶娉大胆将头埋进他怀里, 抱得越发的紧。
冷冽的松竹香, 并无血腥味。
他还是没有推开她,越发鼓舞她的士气。
“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不要听你解释,我不要听你说你不喜欢我。”
“……”
这个小骗子,还真是越发来劲了。
叶娉像条八爪鱼,恨不得巴在他身上不下来。如果这样能换来他的仁慈与放过,她愿意当他的挂件。
“阿御,我好怕。我不管,我今日受了惊吓,你明明就在那里,你却不帮我。我好难过,我好伤心,我要你补偿我。”
她仰起被泪水涤洗过的脸,颤危危地闭上眼睛,羞涩着噘起小嘴,红着脸凑了上去。
“阿御,我要亲亲。”
温御疑惑亲亲是何物,便感觉温软滑湿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划过他的下巴。
这就是亲亲!
当真是…当真是胆大至极!
“阿御,你喜不喜欢?”
叶娉有些遗憾,可惜没亲到想亲的地方。
这位极品美男的滋味,也不知到底如何。
她不敢睁开眼,她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气场,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侵蚀着每一寸呼吸的空间。
静得吓人,心却跳得厉害。
刺激又惊悚。
温御盯着近在咫尺堪称绝色的脸,眼中风起云涌忽暗忽明。他常年行走在世间最为阴暗之地,自认最能看透人心。有些人野心勃勃,极尽谄媚讨好。有些人穷途末路,显现人性之恶。不论他人或笑或哭,他从不曾动摇半分。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冒犯他,这个小姑娘倒是会得寸进尺。
他修长的手一出,捏住叶娉的下颌。
叶娉吃痛,娇呼出声。
“阿御,你捏疼我了。”
温御手一松,力道撤了大半。
叶娉已经豁出去,决计探底。
她嘟起红唇,“我不管,你捏疼我了,我还要亲亲。”
话音一落,便感觉捏着自己下巴的大手绕过她的脖子,落在她的后颈处。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觉脑后一痛,人已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窗外鸟声叽喳。
她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隐隐作痛。
但她还活着。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三喜见她醒来,赶紧上前侍候。
“姑娘今日可是睡好了?”
外面天色大亮,显然已是不早。风吹桃树摇,落了花的桃树绿团簇簇,新生的芽叶嫩绿新鲜,处处彰显着生机勃勃。
“睡得极好,我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温郡王了,和他好生说了一些话。”
三喜“啊”了一声,暗自可怜自家姑娘相思入骨。
叶娉见这丫头一副呆样,心情莫名大好。谁能想得到那位温郡王不是入了她的梦,而是活生生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当然说话的只有她,使出浑身解数唱着独角戏,企望博得那位郡王爷的怜惜。
更衣梳洗出去,便看到院子里练功的叶婷。
纤细的少女,简单利落的练功衣。明明是那么的瘦弱,却仿佛充满无穷的力量。那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显然积蓄着不下十年之功。
清新的晨雾已散,潮润的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息。头顶广袤无垠的天,不远处是无边无际的人间。少女眉目敛沉,仿佛置身于无人的旷野,天地间独余一人。
叶婷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收了招式。
“大姐。”
苍白的脸因为练功有了一丝红气,羞涩而又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