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银子不能断,廉哥儿的纸墨钱也省不了…”
青州是叶庚的老家,叶母带着二孙女叶婷在那边养病,吃药要银子,老家的人情往来也要银子。叶廉吃住都在学堂,除了纸墨钱还有食宿费。
王氏又开始掉泪,这样的家底怎么给女儿备一份得体的嫁妆。
……
叶娉没有睡,她睡不着。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送来阵阵幽淡的桃花香。丝丝凉意从缝隙中钻进来,带来春夜里独有的湿气。
南城的夜不算很安静,马车往来的声音时不时响起。车辘轳声渐渐清晰,最后停在叶家的门口。
来的是国公府的下人,美其名曰是送给众位参加诗会姑娘的花礼,实则是压惊礼。叶家地位低,送礼自然是排在最后面。
派到叶家送礼的是温如玉身边的丫头,还是一个颇为有脸面的丫头。那丫头见到叶娉,转达了主子交待的话。
“我家大姑娘说了,她与叶姑娘姐妹一场,自是希望叶姑娘能得偿所愿。若是姑娘有什么东西要转交,她愿意破例相帮。”
叶娉琢磨着温如玉的意思,心知对方肯定还未完全相信自己对沈世子无意。她含羞带怯是让那丫头等着,回屋后左思右想,最后铺纸研墨写了一封信。
那丫头带着信回到国公府,交到温如玉的手上。温如玉沉着脸,目光不善地盯着用火漆封口的信。
山鸡还想戴凤冠,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么个低贱的东西,居然还敢拦着沈世子说话!
母亲偏说痴情女子最可怜,能帮就帮。
她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命人将信原封不动送到公主府。不是她不想看信里写了什么,而是她不敢看。万一这信真交到温御手中,温御必定能一眼看出信被拆开看过。
按照她的吩咐,信被送到温如沁手里,派去的人说是叶娉求他们这么做的。
温如沁收了信,一脸纠结。
“姑娘,那个叶姑娘不是说不再打扰你和郡王吗?她这又是何意?”红桑气死了,她不应该险些信了那位叶姑娘的话。
温如沁这回是彻底相信叶娉行事与旁人不同,毕竟哪家姑娘也不会白天刚和人表白心迹,晚上就迫不及待给人写信。
“太过喜欢一个人,可能会使人入了魔障。”
红桑语噎。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位叶姑娘这么喜欢郡王。
“我看她就是骗人的,她分明是在为难姑娘!”
谁不知道郡王和姑娘不亲,姑娘最是害怕郡王。
“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处境,或许不是故意的。”温如沁不自觉就想到那人说过的话。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和姨娘,谁也不会在意她,更不会喜欢她。她名为公主府的姑娘,实则在外人眼里什么也不是。从来没有人说亲口告诉她,对她的喜欢。父亲没有,姨娘也没有,只有那位叶姑娘。
“姑娘,你不会是信了她吧?”
“若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谁会做到如此地步。”
温如沁意已决,决定去送信。
温御还没回府,只能等。
夜渐深,凉风起。
“姑娘,咱们回吧。”红桑怕自家姑娘受不住。
温如沁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叶姑娘求到她面前,是信任她。
直到亥时过,温御终于踏夜而归。
他眉间肃冷,目不斜视。
“二…二哥。”温如沁捏着信,仿佛这封信给了她无尽的勇气。“我…有人托我…交给二哥一封信。”
温御停下,眸如深渊。
温如沁不由自主发抖,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找二哥说话。
“承天,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真的不说说,被小姑娘抱着腿表明心迹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可真是好奇死了!”一道男声由远及近,来人是宋进元,也是温御唯一的好友。“这是什么信?郡王亲启,怎么看上去像姑娘家的字迹?”
温如沁低头,不敢回话。今日之事费尽她所有的胆量,她感觉后背都湿了。凉风一吹,冷得她上下牙齿乱撞。
宋进元是京吾卫的统领,心思自然敏锐。
“二姑娘,不会是哪家姑娘给你二哥写的信吧?”
温如沁头更低,更不敢回话。
宋进元两眼冒光,“二姑娘,你跟我说说,这位堪比勇士的姑娘是谁?”
温御一个冷眼过来,宋进元闭了嘴。
温如沁还保持着呈信的姿势,她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
“承天,这信你要不要?不要给我。”宋进元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不仅有人当众向温御这小子表明心迹,还有人送情书。他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的好儿郎,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好事。
“随你。”温御丢下这句话,人已走远。
宋进元火速从温如沁手上拿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他脸上原本玩味的笑容慢慢变成错愕,然后像被雷劈了一样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敢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