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起,桃花飞。裙袂飞扬的少女举着桃花,明艳如花丛中嬉戏的蝴蝶一般。无奈画面虽美,却无人欣赏。
叶娉压根没有心思注意自己的仪态和美感,她只想摆脱书中剧情。饶是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中,仍旧很难忽视来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是至强者才有的气场。
还未靠近那人,她已经露了怯,脚下一软朝前扑去,好死不死拽住对方的裤脚。
四下一片抽气声。
到了这一步,再无退路。
她仰起脸,笑得僵硬,“郡王,小女…小女心悦你。”
视线之中,男人与天空齐比高,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完美的下颌和鼻梁,睥睨的冰冷的眼神,看她的目光像看死人。
她下意识松开手,鼻息之间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这才发现对方墨绿的官袍下摆有些许暗色的印迹。
这是血迹!
此人之前定然在刑审犯人。
男人腰间的刀如冷月,按在刀柄之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大手修长如玉,似乎还紧了紧力道。
杀气四溢,叶娉没由来瞳孔一缩。
“让开。”男人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好的。”她麻利起身,乖巧地低着头退到一边,像极听话的小媳妇。仿佛刚才那个大胆奔放的女子不是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众人的错觉。
男子凌厉的目光越过众女,扫向外围那群下人。那群下人都是府里的丫头婆子,全是温如玉亲自挑选的得用之人。
温如玉莫名觉得紧张,“二哥。”
男子是温家子弟,行二,名温御。
温御姓温,但和所有的温家人不一样。他名为温家子,却是郡王之尊。因为他是安和长公主的遗腹子,从一出生就被陛下养在身边悉心教导。
陛下看重温御,胜过诸位皇子。
得天独厚的高贵身份,上苍眷顾的俊美容颜,这样的男子理应是深闺女子最为理想的意中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盛朝最有名的刑司,素有玉面煞神之称。琵琶尾骨串天灯,血尽尸干鬼开口,说的就是他刑讯时的狠辣手段。
传闻他家里的灯笼都是人皮糊的,他吃饭的碗是头骨做的,夹菜的筷子是肋骨磨的。还有他的卧室的地上,铺满森森的骸骨。
所以就算他长得像天仙,也没有人敢觊觎。
叶娉却是越想越满意。
扯出这么一个顶极配置的挡箭牌,既不用担心自己招惹了别人,别人反过来缠着自己不放,又不用担心自己假戏真做动了心。
她神游之时,温御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身手和动作,恰如一阵狂风卷地而过,待看清时他手里拎着一个国公府下人打扮的婆子。那婆子的义髻掉了一大半,赫然是个易过容的中年男子。
众女骇得纷纷后退,尖叫连连。
温御将那人拎在手里,如同拎一只死狗。他将那人随手一扔,紧随其后的两个刑司差役立马抬起那人。
“二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温如玉亦是吓得不轻,惊问。
“捉拿命案嫌犯。”
命案二字,让众女脸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好好的诗会居然混进杀人犯,而且还混在国公府的下人之中,简直是骇人听闻。
温如玉吓得不轻,却故作镇定。姑娘家的脸面何等重要,二哥居然丝毫不曾顾及。她不敢有怨,还得假装关心一下案情,尽管明知温御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
温御一走,停滞的气氛再次开始流动。
所有人心有余悸,三两低语时都带着颤音。
叶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退到人群之后。
温国公夫人王诚君匆匆赶来,显然已经得到消息。温如玉长相肖母,与母亲站在一起宛如双生姐妹。
温夫人先是让众女移步至花厅,然后亲自逐一慰问招待。
“今日之事,是我们国公府疏忽,让大家受惊了。那嫌犯好生狡猾,居然冒充婆子混在下人之中。好在诗会之中他还未来得及动手,没有伤及无辜,实属大幸。温郡王办差不喜旁人多言,还望你们莫要传出去,免得坏了他的计划。”
一番话,既赔了礼,又点出要害,还用温御的威名震慑施压,明令大家不要外传。
众女自是点头称是。
这般不光彩的事,传出去她们也算是和杀人嫌犯同地而处,总归是不太好听。
温夫人微微颔首,严肃的表情略缓。
“春暖花开,正是诗会好时光。犹记当年我与你们母亲这般年纪时,也像你们一样期待冬去春来,踏青赏花。”
气氛热闹了一些,同国公府相熟的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提起从各自母亲那里听到的当年趣事。
温夫人笑看着所有人,目光微微移转。
叶娉知道她在看自己,依旧低着头。
这位温夫人段位之高,从方才的行事和言语中可见一斑。
既然说到诗会的趣事,自然会有人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听到李碧珠提及叶娉当众向温御表白时,温夫人惊讶地轻呼一声。
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叶娉不相信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