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热闹的景象,至少表面看来,隐有烈火烹油之势。鸣佩更是含羞低头,周围都是夸英国公府会调理人,“看看,真跟老太太的亲孙女一样”,英国公老太太立即笑道,“我可就是当亲的疼的,这孩子心实厚道,我这个当祖母的可要给她做主的,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这话说出来就耐人寻味了。
恰恰刚刚有人提到鸣佩姑娘的年纪,又有人隐约提到“这样好人早就被人瞧中了”,他们隐隐约约也听说是陛下的人。陛下如今后宫空着,“陛下的人”可就眼前这一个。这句不能给人欺负了去,也不知英国公府老太太这话说的是入宫给的封号不能被别人压了去,还是说的——
此时众人已经看到过来的坤仪郡主。
看样子郡主和陆大人果然如同外面说的感情好,说是陆大人下了值很少会同人应酬,都是直接回府。有人羡慕,有人不屑,“还不是郡主”,那意思就是郡主悍妒、管得严。此时看到两人相携出现的场合,其他人尽管说着话,眼睛也是忍不住一次次飘向这两人,似乎想从两人中看出些猫腻。
就见旁边丫头不知提到什么,郡主蹙了蹙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样好日子,也就坤仪郡主还敢蹙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其他人哪个不是一片喜气洋洋,不管多少糟心事此时都是一副能为太后上寿就喜不自禁的样子。
坤仪郡主果然还是坤仪郡主。
此前多少妇人小姐私下议论,尤其是谢嘉仪从先帝丧礼后完全闭门不出,更是让不少人相信郡主不是以前的郡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不要说彻底变了格局的皇室后宫。
现在看来,郡主身上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但郡主的恣意随性,看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收敛。众人又看向英国公府那边,都知道英国公府的义女跟郡主可是不睦的。这些人都是有耳目的,哪个不知道当时满京城都在讲的话本子里那个罚东宫义婢的贵人就是郡主呢。更不要说之前的大觉寺,之后的京城朱雀街。
而且,英国公世子世孙当时的肥差可就是郡主弄掉的,给换上了太傅家的世子爷,后者凭着这个差使刚入朝就升了。上升势头,也只比状元郎兼郡马陆大人差些,这两人可是把其他人都远远甩下去了。
那英国公府里能不恨?接着又出了南边这场灾,被郡主的福气给拦住了,唯独彻底伤了英国公府本家根基,连世袭罔替的资格都丢了,就说事情不怨郡主,那英国公府也得狠狠记上郡主一笔,不是她那个梦,他们能跌得这么惨?
这么一想,要不是坤仪郡主这一出出,此时朝廷是个什么局面还真是难说。那些老臣们可不像后宅女子,琢磨的是郡主和英国公府义女、老太太的关系。他们琢磨的是郡主和太后的关系,是英国公府的势头,是新朝的格局。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郡主这一系列操作,此时大胤动荡,新帝再是忌讳外戚,能用必用的也是英国公府的人,那么国公府就不是此时的烈火烹油,而是真正的扶摇直上,外戚之势一旦成了,只怕连陛下都只能调和无法弹压了。
如此一想,不少老臣也多看了一眼坤仪郡主。这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英国公想通这一出,那真的能恨毒了坤仪郡主。
女子们只顾着低声交换道,“看样子郡主郡马果然感情好”,看看郡马一句话,郡主就笑了。“人前谁家夫妻感情不好”,说话的人自己夫君在家里日日宿在妾那里,也只有正事商量的时候来正房坐坐,说完话就走,到了人前还不是扶着她下马车,笑着听她说话。
但即便这样说,她还是有些酸酸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郡主和郡马的眼神里望向彼此,都有光。
谢嘉仪这边,她一眼看到本该九月里才开的菊花名品雪美人,怎么这会儿就给摆出来了,定睛一看还不止雪美人,好些这会儿不该开的,都被花房催开摆出来了。好像京城明月楼里被迫迎客的姑娘,一个个在这日都被从花房搬了出来。
可能怎么着,现在皇宫都是人家的了。别说这些菊花,太后就是跟前世一样,把皇宫里的海棠花都让人砍了,也不过就是太后娘娘捂着胸口说一句“钦天监里算出来这些海棠妨克哀家,哀家就是再舍不得,也得砍了去了”,当时气得谢嘉仪都笑了,有病不看太医找钦天监,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陆辰安看一堆喜气洋洋的脸中就眼前人微微嘟着嘴巴不高兴,忍不住笑道:“几盆菊花就心疼了?要不是先帝护着你,这会儿你都给人催开了摆上去了。”
说到这里陆辰安想到昨晚谢嘉仪在帐子里拿出那颗太后觊觎的东珠给他看。他总觉得,太后对郡主的敌意不光是因为国公府。如果是因为娘家,他虽没见过太后,但一个宫里医女,能上妃位,还能养出一个太子,最主要的是养住了,她就绝不简单。这样一个人,要对付郡主该有的是法子。可她居然从那颗珠子入手,可见这颗珠子一直在她心里记着。所以,她到底记着的是这颗珠子,还是记着的是当年拥有这颗珠子的人呢?好像四平八稳的太后,一旦触到郡主,就有刺儿控制不住地伸出来。能让一个深宫里的女人生出这样藏不住的刺儿的,不会是利益,更可能是感情.....
他又低头看了眼听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