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声音是怪异的平静。
是平静的嘶哑。
他想还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他跌跌撞撞于黑暗中起身,对了,他还没有浇树。树,可不能再死一次了。
高升战战兢兢,看着黑暗中昏黄灯光下,殿下在认认真真给那株怪异的树浇水。晃动的昏黄灯光下,殿下的脸是白惨惨的苍白,好似从不曾见过天日一样。
从他来到东宫,就知道这株奇怪的树,除了殿下,谁也不能靠近。这树还奇在一年会开两次花,但是每次都只开一朵。一朵开在深秋,一朵开在盛夏。一朵盛开,另一朵凋零。一树两花,却总是一生一死,从不相见。
殿下就那样一点点浇水,没有表情地浇着。此时,夜已四更。
很快永泰帝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陆辰安的加封,借着陆辰安帮大理寺破了一个影响巨大的凶杀案,陛下直接升了陆辰安大理寺少卿。有人说这不合规矩。规矩?坤仪郡主的事儿什么时候合过规矩,大胤的福星,封号辅国坤仪的郡主,就是规矩。
果然很快更不合规矩的封赏就来了,永泰帝直接给新入朝的状元郎赐了蟒袍。其他人此时都没有力气妒恨了,只有羡慕的份儿,这是郡主府的郡马,是入了陛下眼的人。
别说陆府,就是胡姣这个新嫁人的表妹,在婆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不管是婆婆还是妯娌,看到胡姣都笑得又温柔又和气,立规矩,那是没有的,这样明理懂事的新媳妇,做长辈的只有疼的。
小夫妻感情好得很,要在别的婆婆眼里,那可看不下去。但胡姣这里,公公婆婆还只怕儿子不够体贴呢。他们这个美貌大方的儿媳妇,不仅是郡马爷的表妹,还得坤仪郡主喜欢呢。儿子大婚那日还有郡主府的掌事嬷嬷亲自来送了贺礼,这样大的体面,就是娶别家的贵女,那也是没有的。
郡主修完了河道,又开始把两淮地区淹得影都没有了的修身书堂给建了起来。这次是以京师为中心往周边扩散,如今不叫修身学堂了,就叫大学书堂,取“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个事情其中一部分就交给了胡姣小两口帮忙去运作,更是把娶了胡姣的梁家公婆两人喜得合不拢嘴,这就该是他们这样清流人家做的事儿。
至于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他们儿媳妇也没抛头露面呀,女子也该像郡主那样有所作为。谁要再说这样的酸话,他们可是不依的。看着酸溜溜还要对着自己笑的贵夫人,胡姣婆婆也跟着笑嘻嘻,心道这样的机会你儿媳妇要有,只怕她不点头,你都要按着她点头,推着她往前冲呢。你就酸吧,不仅她儿媳妇跟着帮忙,她还跟着帮忙了呢。
这样的好事,凭什么只有男人做的,她们女人也做的。
长春宫这边眼见着陛下一道圣旨就把郡主婚事定下来了,她娘家侄儿还没施展呢。在她眼里这样大的一只煮熟的鸭子,彻底飞走了。德妃娘娘心口疼了两天,眼看快要过年了,她的心口疼才勉强好了些。
毕竟宫里过年,是不好生病的。
对谢嘉仪早已经是一肚子气了,还得笑呵呵借着过年的机会宴请她。没办法 ,北地那边需要这个谢家的后人,这个死绝了亲人的小祖宗出面说句话,才好让大虎的收拢工作顺利进行下去。听鸣佩说,谢家军的旧部一个个都是软硬不吃的硬茬子,没有谢嘉仪这个名头,还真不好弄。
好在谢嘉仪虽然不干人事,但还是支持东宫的。眼下北地那边不是东宫和英国公府的人,就是四皇子二皇子那边的人,她再不识相,也不至于去给四皇子党站台。如果说郡主跟他们这边闹得很不好看,那跟四皇子党那边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腊月十六这天,长春宫做东,摆了小宴,请了郡主。两边闹得再是难看,但大面上还是要顾的,一年到头就剩下这一顿饭,还是要吃的。郡主只要心里没有换太子的意思,就会来。
比往常更沉默了些的太子作陪,德妃现在看到自己这个儿子就忍不住要皱眉,本来就不是讨喜的性格,现在更阴郁了。看看贤妃,哪儿都不如自己,就是养出来的儿子比自己养的嘴巴甜,别说这样的陛下喜欢,谁能真喜欢!就是给人做娘的,也喜欢能哄着自己的儿子,像太子,永远寡言少语,要是不问到他面前,恨不能十天半月都没一句话。
看得德妃隐约觉得心口好像又要疼。
再看看自打过来后,就只顾着低头解手上那个九连环的谢嘉仪,德妃真是咬着牙应酬。就有这么不懂事的,在家里吃饱了来人家宴会上赴宴,甚至连句场面话都不说,问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直接就是一句“吃过了来的”。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可坤仪郡主就这么做事,你还得笑呵呵捧着她。德妃笑得脸都僵了,她觉得自己心口疼的毛病是真没好全,这会儿又添了胸闷。
主客吃饱了来的,作陪的人也只能象征性吃两口就让下人撤了。
德妃是气饱了,太子是自打进来就低头转着酒杯不言语,别说张嘴吃了,连张嘴说话都很少。好在还有一个贴心的外甥女在旁边不时陪衬两句,让德妃还能勉强笑出来几声,不然光看着眼前这两个,真是能把人气死。
鸣佩的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