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悬空,白云稀薄。
若是有人在此时仰头望天,或许便能够看见,在云端之上,有仙人腾空,一剑北去。
山川河流尽皆落在脚下身后,白色的剑气在身前聚拢成弧,所以即使耳边的罡风如雷霆呼啸,也只是吹得他的衣袍轻摆、须发微动。
季霄见多了日月倒悬、山川抛后的光景,早没了当初第一次御剑腾空时的激动。
他一脸平静地俯瞰着脚下的大地,等到那座最显眼,如蒲扇大小的城池轮廓出现时,脚下微沉,剑尖微斜,便斜刺着向大地落去。
州府城池的上空不能够随意御剑,这是皇朝的规定,规定的制定者自然无意打破。
南门几百丈外的大道旁,季霄收起气势,敛整衣袍,低头向城门走去。
他的脸上有些微倦意,心里还在想着蜀乐城的事情,视线中,青石铺就的平整官道随着脚步向后掠去,突兀地出现了一席坠地黑袍。
有人拦路?
季霄心中警惕,可还没等他抬起头来,耳边人声远去,身周如海水倒灌。
莫可匹敌的感觉如冰山王座压境,阴冷刺骨的丝丝道意就像条条冰锥,在瞬息之间就钻进季霄的体内,冻结了他刚刚激起的真气。
“这是道域……”
季霄浑身僵硬,心中惊骇,单纯只是道域的散发,便能让停在超凡初期多年还是剑修的他,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方应该不是超凡这个境界的,季霄第一时间在心中就开始过起了皇朝的新老仇家。
“你心思太杂,不要挣扎乱动……”
季霄后劲窝一凉,感觉有一把冰锥做的剑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明明这一袭坠地黑袍还在身前地上,可声音却是在身后响起。
“不要抬头,我问你答,就放你一命。”
阴冷虚幻,捉摸不定的声音这一次是从黑袍中传了出来,季霄心中稍安,“前辈请问。”
“锦官城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都一一说清楚。”
季霄心中一紧,难怪对方会找上自己,他一边在心中连说晦气,一边将谨慎地说了出来。
“锦官城刘家的大小姐,刘葳蕤,是西山林家的外孙女,这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秘密,前辈是想知道这个吧?”季霄小心地试探着。
黑袍神秘人不置可否,虚幻的声音真实了一些,带着戏谑说道:“你们木槿皇室的供奉如今这么不济事了么?连一个女子都抓不住?”
季霄眼中精光一显而隐,知道了对方的真正来意,想到自己正在负责追查那个叫叶云的女子剑修,现在还不知道黑袍人是敌是友,越发谨慎道:“那女子剑修化名叶云,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超凡初期剑修。”
“剑修么……”黑袍人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难言的落寞。
“她杀了你们三个一品垃圾,你来锦官城收拾烂摊子,是想要替你们的小皇帝挣回面子么?”
季霄看着地上的黑袍,斟酌再三道:“只是做样子罢了,想要截杀掉一位超凡初期的剑修,以我一人之力其实非常勉强,在下也不会这么拼命。”
黑袍人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追查到什么有用线索没有?”
季霄无奈道:“在下只是个奔波命,才来锦官城不久,只是了解了事情全貌,还没有动手追查,前辈若是要叫停……”
黑袍人阴冷打断了他,“为什么要停?”
“呃……”季霄声音一窒,连忙保证道:“在下一定尽力找到线索。”
“澹台家出了什么事?”黑袍人冷不丁地问道。
“啊?”季霄一脸无措,黑袍人冷哼道:“澹台飞霁又没有隐藏气息,你过去了一趟不对么?害得我还等了你一会儿。”
季霄如遭针扎,若是对方为一个超凡初期的女子剑修而来,季霄还觉得可以适当周旋,那若真地上升到这个层面,无论谁出了事,事后算账怕也少不了自己吧。
季霄的坚持和沉默并没有维持住几个呼吸,黑袍人轻轻地哼一声,季霄却是用吐血来做回应。
黑袍人冷漠道:“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你是知道自己天赋不行,着急投胎重新修炼么?”
“若不是,就不要再做隐瞒,今日之事,我不说,你会说吗?”
季霄在心里哀叹一声,如实道:“澹台家的飞霁先生,是来找他家小姐的,应该是澹台家主的女儿。”
“哦?”黑袍人声音里多了些莫可名状的意味,“找到了吗?”
“没有。”
“那在哪里?”
“飞霁先生现在应该在晴川关镇了。”
黑袍人声音低沉道:“我不是说他。”
季霄呼吸一窒,沙哑道:“那位小姐应该是跟刘家的商队在一起,在晴川关前面的星垂大森林,大概明天中午会到晴川关。”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不错,说的很详细。你也知道今日之事若是暴露出去,你肯定会死的。”
季霄连忙低垂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晚辈今日就没见过前辈。”
“很好。”声音还在,如冰山般的压力与禁锢,却如雪遇沸油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前面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