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闭,这个仓库也就暂时空置了下来,后来被东京大学的一个研究所租下,专门用来堆放淘汰的设施。
人影放下怀里的旅行包,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打开了墙上的照明灯。
晕黄的白炽灯光线从天花板上落下,照亮了仓库内一地的器材,以及,摆放在中央的床垫。
一个双鬓发白的老人正躺在上面,脸色青白。
从发黑的皮肤与已经消退的尸僵可以大概推测出,这位老人的死亡时间超过了三天。
尸体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张工作证,上面是他生前的照片,下方写着他的职称与姓名。
【东京大学 工学系研究科教授 川口平】
人影走到尸体的旁边跪下,他怔怔地盯着床垫上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后,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白炽灯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脸。
——是川口平教授的儿子,川口胜郎。
“对不起父亲,现在研究所正好到关键时候,如果上面的人知道你死了,一定会撤走资金,研究所也会被迫关闭……对不起,我也不想……”
“可是,可是只要判定了失踪,熬过这个月,我们就会有出路了……”
所以,为了研究所的大家——
川口胜郎弯下腰,对尸体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直起身,狠心拖过丢在一旁的大号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双白色的橡胶手套、清洗血迹的药水,以及——
一把电锯。
男人套上手套,将护目镜戴好,拎起电锯,手指按在开关处。
“……原谅我,父亲。”
开关被按下,仓库内顿时响起刺耳的电锯声。
川口胜郎拎着电锯朝尸体靠近,就在锋利的刀刃即将切上川口平的头颅时——
【异能力独步吟客】
细微的破空声袭来,纸片化作坚硬的线?枪,钩锁击在男人的手腕上,趁着对方痛呼松手之际,准备地勾卷住电锯的手把,将它甩进远离尸体的空地上。
另一只手伸来,拔掉了电线的插头。
席卷的刀刃嗡鸣着,停止了转动。
“闹剧就到此为止了,川口先生。”
国木田独步握着线?枪,从藏身的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开关插头的太宰治,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巴,无趣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是你们。”
川口胜郎愣愣地看着受自己委托而来的武装侦探社。
就在国木田独步以为对方还要反抗时,没想到男人却像是放弃了一样,忽然笑了一声,什么辩驳也没有,直接束手就擒。
……
…………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失踪或者是谋害,一切都是川口胜郎的自导自演。
那天,川口平教授确实开车离开了学校,但是很不幸,在半路突然心脏病发。
慌乱之中,川口教授第一反应就是踩下紧急刹车,倒在驾驶座上,寻找硝酸甘油,但是颤抖的手让他握不住药瓶,急救药全撒进了车座位底下的缝隙里。
他想要爬出车求救,但当时车正好停在了仓库附件的小路上,周围荒无人烟。
等到儿子川口胜郎打不通父亲的电话,意识到不对劲找来时,川口教授已经趴在车门处,病发死亡。
那个下午,川口胜郎站在父亲的尸体边,想了很多。
他的第一反应是叫救护车、报警。
但是在他打开手机,看见屏幕上一连串研究所投资人的未接来电时,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鬼使神差地,挂断了报警电话。
在那之后,就是太宰治与国木田独步在仓库中听到的那些自言自语。
“但是太宰,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国木田独步看着被警车带走的川口胜郎,皱着眉问道,“既然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为什么还要特意委托我们调查?”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人本来就是这种‘自相矛盾’的生物啊,国木田君。”
太宰治双手插着口袋,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说道,
“你觉得,川口胜郎为什么拖到今天才处理尸体。”
国木田独步几乎是立刻,想起男人在仓库时的表情。
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在川口胜郎被太宰治他们抓住时,对方的脸上浮现出的不是惊慌、也不是怨恨,而是……
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想要保住研究所的资金链,所以刻意伪造了病发父亲的失踪。
但他同样无法对自己父亲的尸体下手,两种情绪拉扯下,他最后找上了武装侦探社。
以委托人的名义请求他们调查真相,甚至故意在问询时流露出‘地狱通信’这种谎言的破绽。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阻止自己。
川口胜郎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肢解尸体,所以他干脆在这个时刻到来以前,将命运交到他们手上。
“……”
“……太糟糕了。”
国木田独步心情复杂地低声说道。
绕了一圈,花费了时间和心力,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姜发少年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