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也有点奇妙。
被三子敲晕的工藤新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忙着愤怒,宣泄情绪的时候,唯独黑发男孩注意到--
隔着过道的位子底下,一个五岁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焦急地伸着手,试图在推搡的人群里,寻找东西。
工藤小新一跟着弯下腰,看了一圈机舱。
凭着出众的推理天赋,他很快找到了小女孩遗失的东西。
——是一个手工缝制的毛绒玩具熊。
因为一直被主人抱着的关系,玩具熊表面的绒毛已经掉落了不少,失去了一点光泽。
但即使这样,依然能看出,它的小主人有多么珍视它。
“拿好,珍贵的生日礼物,可别再弄丢了。”工藤新一将玩偶递给女孩。
“哥哥好厉害,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女孩喜出望外地抱住玩具熊,倍感神奇地睁大了双眼。
“玩具熊的脚上绣了一串数字,正好对应今天的日期。”黑发男孩得意地指出破绽。
一个整日与女孩形影不离的手工毛绒玩具,肢体上还特意绣了精致的日期和名字,怎么想,这都是亲近的长辈送给孩子的礼物。
“哥哥好厉害!”
小女孩脸颊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闪着崇拜的光,
“这是妈妈送给小美的礼物哦!爸爸说,熊先生以后会代替妈妈保护小美,每年给小美唱生日歌!”
小女孩说着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毛绒熊的鼻子,开心地和新认识的小哥哥,分享自己的快乐。
但是玩具熊没有“唱歌”,回答她的只有静默的熊先生,和周围大人们杂乱的吵闹。
小女孩愣了一秒,像往常一样,举着玩具熊踮起脚尖,拽了拽身边的位置上男人的衣袖,
“呐,爸爸,熊先生没有唱歌,是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吗?”
爸爸?
工藤新一感到有点奇怪,他跟着转头看去,然后发现——
那个女孩口中的爸爸,竟然是劫机歹徒最开始杀死的那名中年男人。
“……”
黑发男孩张了张嘴,喉咙仿佛被棉花哽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爸爸?”
女孩又拽了拽尸体的衣袖,有点失落地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啦,哥哥,爸爸好像睡着了。”
“熊先生,不太舒服,暂时唱不了生日歌了。”
“……”
“…………”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用力抓了抓头发,做足了心理挣扎般,闭着眼咬牙说道,
“没关系,我、我唱给你听!”
“诶?”
女孩惊喜地抬起了眼。
……
“祝、住你生日快乐——”
当属于男孩天真的歌声响起的刹那,机舱内的乘客惊愕地投来了视线。
这是他们听过的,最难听、最五音不全的生日歌。
唱歌的男孩仿佛天生没有歌唱的细胞,尽管很努力,却没有一个音在正确的调上。
但是倾听祝福的小女孩并不在意。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怀里抱着坏掉的玩具熊,注视着为她庆生的小哥哥,就像听世上最美的童话一样,神情认真而专注。
五音不全的歌声拥有独特的魔力。
它穿透了争吵、盖过了怒骂,将躁动的人群不可思议地安抚了下来,投来了视线。
慢慢的,机舱内的吵嚷声越来越小,闹事的乘客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只有工藤新一一个人。
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到了歌声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轻轻拍着手,默契地随着黑发男孩的节奏哼唱。
他们的神情是那么专注温柔,就好像是给自己的孩子庆生,又像是为父母庆生。
……
…………
当生日歌结束时,机舱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争吵的人,不再争吵。
闹事的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坐回了椅子里,没有人再说话,整个机舱安静得可怕。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沉寂之中,最开始闹事的乘客抓着头发,丧气地垂着脑袋,声音低哑地和乘务员道歉。
“我只是害怕……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转机。”
“我想回家,我的女儿还在等着我,我们还没过生日——”
男人说着说着,眼泪成串地从眼睛里下来,砸在地毯里。
他哭得很狼狈,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笑话他了。
因为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是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空气随着亡魂低落的情绪变得低迷,某一个时刻,工藤优作甚至发现,墙上的时钟骤然停了下来。
代表着向前的秒针僵住了,来回挣扎般原地抖动。
工藤优作瞳孔猛地一缩。
糟糕了!再这么下去——!
又要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