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一年中少说也要去邱家三五回,早就习惯了。
从偏殿里退出来后,红玉先去库房,利索地备好了四个锦盒。锦盒里放的都是人参燕窝之类的昂贵补品。
以红玉的身份,自然无需亲自捧锦盒。身后跟着四个小宫人,每个宫人手中各捧一个。
红玉和宫人们坐马车,沈祐骑着骏马随行。
一路上,沈祐俊脸沉凝,没有一丝表情。
红玉偶尔探头看沈祐一眼,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当年那段旧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太子妃更是被严严实实地瞒在鼓里。
太子妃善良心软,最重情谊。这些年,时常惦记改嫁给邱明城的义妹,总担心江氏在邱家受委屈。时不时就要打发她这个心腹去邱家,无非是为了给江氏撑腰,免得江氏被邱家刻薄怠慢。
她心里憋闷,却半点不敢流露出来。
江氏病了多日,太子妃知道后心里一直惦记。今日直接下令,让沈祐去邱府给亲娘撑腰……
这都叫什么事啊!
眼见着就要到邱府了。红玉定定心神,令人停了马车,又冲沈祐道:“沈侍卫请过来,奴婢有些话要嘱咐你。”
沈祐面无表情地策马过来,下了马。
红玉下了马车,将沈祐领着走了数米远,低声说道:“沈侍卫,你和邱夫人之间的恩怨,奴婢也略知一二。”
“你不想去邱家,碍于娘娘的吩咐,又不得不来。不如这样,奴婢去邱家一趟,瞧瞧邱夫人,回去复命就是了。你就在邱府门外等着。”
“反正,娘娘只吩咐你和奴婢去邱府,又没说一定要你进江氏的院子。”
沈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略一点头:“多谢红玉姑姑。”
红玉微微一笑,看着肖似江氏的那张俊美脸孔,心里又是一叹。
沈祐样样都好,唯一可惜的,就是投胎到了江氏的肚子里。亏得当年的事被瞒下没有曝露,不然,有那么一个无耻不堪的亲娘,沈祐还有何颜面在太子身边当差?
马车到了邱府,红玉领着宫人进去了。
沈祐果然没进邱府,就在门外等着。
约莫小半个时辰,红玉便出来了。
没等沈祐张口,红玉便主动说道:“邱夫人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再静养三五日,也就好了。”
风寒不算什么,江氏主要是心病。
红玉可半点都不心疼江氏,在病榻边软刀子刺了几句,好生欣赏了一番江氏的敢怒不敢言,便心满意足地出来了。
沈祐低声道:“多谢红玉姑姑。”
红玉低声笑道:“回东宫后,奴婢向娘娘复命便是,沈侍卫只管当差去。”
沈祐眉头舒展,再次拱手道谢。
在东宫里,能安抚住太子妃娘娘的,除了太子太孙,就属红玉了。说不定,红玉说话的分量还要更重一些。
红玉是袁家的家生奴婢,自小就被挑到主子身边伺候。朝夕相伴几十年,主仆情谊深厚。
……
红玉果然是最了解太子妃的人。
太子妃因沈祐犟脾气生了一小会儿闷气,小半日过来,早就散得差不多了。红玉回来复命的时候,太子妃正陪着孙子孙女说话,被逗得呵呵直笑,开心得很,早就把之前那点不快忘光了。
红玉笑盈盈地上前禀报:“启禀娘娘,奴婢去过邱府了。”
“邱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风寒。沈侍卫之前特意请了京城名医,去替邱夫人看诊开方。邱夫人已经快痊愈了。”
这番回话,详略得当,堪称一流。
太子妃舒展眉头笑道:“他还算有心。”
红玉笑着附和:“可不是么?其实说起来,邱夫人生而未养,沈侍卫和亲娘感情生疏淡漠,也是难免。人心都是肉做的,能被一点点捂热,也会被常年的疏远伤了心。”
“母子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奴婢觉得,沈侍卫在殿下身边当差几年,品性为人都是信得过的。娘娘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沈侍卫的气。”
太子妃气头一过,倒是肯听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也罢,以后我不多这个嘴就是了。”
红玉暗暗松口气,及时扯开话题:“贵妃娘娘一直闭宫静养,都两年没见过人了。也不知贵妃娘娘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甘泉宫被封了两年,曹贵妃一开始是被逼着静养,时间久了,没病也憋出了病。现在是真地缠绵病榻。
太子妃目中露出厌恶,低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瞧着吧,曹贵妃可没那么轻易就病垮。”
转而又叹道:“父皇自今年开春之后,咳疾屡屡发作。听殿下说,前几日父皇还咳了一回血。”
咳血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隆安帝怕是撑不了多久,说不定连今年冬日都熬不过去。
这个话题,也是宫中忌讳的事,在东宫里更不宜多说。
太子妃很快住了嘴。
倒是红玉,低声嘀咕了几句:“皇上病重不起,秦王赵王和皇孙们轮番伺疾。听说,赵王在皇上面前为汉王说情。只怕汉王很快就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