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是啊,当年第一次见燕王的情景,一直铭刻于心,历历在目。
那一年,她还只有十四岁,身体娇弱被精心养大,几乎没怎么出门见过人。那一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园子里赏花,正巧,遇到了一个锦衣少年。
少年剑眉星目,目光熠熠,定定地看着她。
她从未接触过兄长胞弟以外的少年,也不知羞涩,大胆地回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袁家的园子里?”
那个少年,轻声说道:“我姓朱,在家中排行第二。你就是袁海的妹妹,袁大将军唯一的爱女吧!”
她睁着清澈的眼,笑着点头:“是啊!我叫袁湘。”
少年凝望着她,微微一笑:“真是一个好名字。”
短短几句话,兄长袁海很快赶了过来,对着锦衣少年抱拳行礼,张口称呼二皇子殿下。原来他就是传闻中文武双全的燕王殿下。
兄长不愿意她在燕王面前露面,以目光示意她退下。她没有多想,很快便离去。走出老远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冲他灿然一笑。
这一笑,便结下了一桩美满姻缘。
“当年你登门提亲,我爹百般不愿。”燕王妃轻声笑道:“我自小多病,身子娇弱。我爹根本舍不得我嫁人。更舍不得我做皇子妃。”
嫁给皇子,确实尊荣至极,却也有着极高的风险。要么随夫婿扶摇直上,一旦争储失败,日子就十分难熬了。
想到被岳父刁难的日子,燕王也笑了,竟还有些怀念:“当年我去袁家,想见你一面难之又难。袁大将军不乐意,你的兄长胞弟也都拦着我,不让我见你。”
燕王妃麻溜地接了话茬:“多亏了义妹,悄悄从中传信。”
义妹两个字一出口,燕王的面色倏忽一变。
换在平日,燕王绝不会露出端倪,将心里的憎恶表露得如此明显。偏偏今晚醉了酒,思绪远不如平日清明,脸上顿时露了痕迹。
燕王妃一抬头,见燕王面色有异,有些惊诧:“你怎么不高兴了?”
燕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厌恶此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这个她,说的正是燕王妃的义妹江雪。
燕王妃一怔,心里涌起怪异的感觉,下意识地说了几句:“我成亲后,义妹时常来燕王府小住陪我。那个时候,你还赞过她聪慧细心。后来她嫁了人,又丧夫改嫁,几乎再不来府里走动。”
“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讨厌她?”
燕王哼了一声:“没有理由,我就是厌恶这个人。”
很明显,燕王是真得喝醉了。
不过,即使意识混沌不明,燕王也没曝露出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完这句以后,燕王便倒在床榻上,很快睡着了。
燕王妃在床榻边愣愣地坐了片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隐隐的惊恐惶惑。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燕王妃也没更衣,就这么躺在燕王身侧,闭目睡去。
这一夜,素来好眠的燕王妃做了许多光怪离奇的梦。一觉醒来,却又什么都忘了,头有些隐隐作痛。
一夜过来,燕王醒了酒。也忘了昨晚自己说过什么,关切地问燕王妃:“娇娘,你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太好,怎么面色不太好看?”
燕王妃定定心神笑道:“儿媳进门,我就成了婆婆。这么一想,还挺奇怪的。我胡思乱想,就没怎么睡好。”
燕王哑然失笑:“做婆婆怎么了?有了儿媳,和儿子一起孝敬你伺候你,岂不更好?”
儿媳还是娘家侄女,自小看着长大的袁敏,最是熟悉亲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燕王妃想了想,也笑了:“说的也是。我现在就去更衣梳妆。”
“我一身的酒气,先去沐浴更衣。”
燕王随口交代一句,转身离去。
燕王妃看着丈夫挺拔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叫了红玉过来梳妆。
红玉心灵手巧,为燕王妃梳了个繁复好看的发式。燕王妃平日不爱脂粉,今日主动吩咐道:“上点脂粉,气色好看些。”
……
收拾一新的燕王和燕王妃,端坐在上首。
一双新婚小夫妻,一同来敬茶。
朱昀春风满面,拱手行礼。身边的新婚妻子袁敏,微红着脸给公婆敬茶。
论相貌,袁敏和燕王妃并不相似。燕王妃生得娇美可人,三十余岁了,眼睛还清澈得像不谙世俗的少女一般。
袁敏生得美丽明朗,举止大方,一看便知是精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儿媳给母妃敬茶。”袁敏恭敬地端着茶杯。
儿媳敬茶,婆婆拿捏刁难一二是常事。
燕王妃却立刻接了茶,喝了一口,连连赞茶好。又赏了丰厚的见面礼。
袁敏抿唇而笑,心里暖洋洋的。
她和朱昀是表兄妹,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心里便只有彼此。定亲成亲,都是水到渠成。
婆婆是她嫡亲的姑母,自小看着她长大,素来疼她。进门新妇要过的第一关,轻轻松松便过了。
燕王心情颇佳,威严的脸孔比平日温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