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个亲兵殷勤地笑着来禀报:“沧州知府回京述职,投了拜帖,送了厚礼。”
另两个亲兵各自捧着匣子来了。
一个长匣子里,放了一把上乘的精炼长刀。
另一个匣子,装的是满满的珍珠。
他随意瞥一眼,略一点头。
亲兵们便将礼物送去了库房。
燕王殿下登基为帝后,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统领三万锦衣卫。
他不喜美色,想巴结讨好他的,都送金银玉器之类。沈府的库房共有五大间,早已被塞满了。
大概是少年拮据之故,他对银子还算喜爱。偶尔闲着无事的时候,会去库房转一转,看上一看。
知道他脾气的,都会投其所好。唯有一个人,会屡次故意送美人来……
“大人,”亲兵一脸为难地来了,低声禀报:“冯公公派了人来。”
他听到冯公公这三个字,眉头跳了一跳,就如一块石头落入湖心,不复平静:“他又送了美人来?”
这回倒不是。
冯公公送了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来。
他阴沉着脸将人撵走,令人装了十匣子的银子送去冯公公的宅子。
所谓投桃报李。
冯公公有意戏弄他。他便以银子羞辱回去。
冯公公是不缺银子用,缺的是登门逢迎拍马的文官武将。
毕竟,一个掌管密探的死太监,平日不能见光,很少出现在人前。众人别说巴结,就是知道冯公公的人都不算多。哪里比得上他这个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来得风光?
每日到沈府投名帖送礼的,如过江之卿,喧嚣热闹。
冯公公的宅子空荡荡的,门前连只鸟雀都没有。
想到冯公公见到“厚礼”时的气恼,他心情好了许多。
画面倏忽一转。
巍峨的宫殿内,灯火通明,穿着龙袍的燕王殿下召重臣议事。他领着一众锦衣卫守在殿门外。
众臣散去,他才进殿。
“沈祐,”私下里,天子和他这个心腹说话很是随意:“你今年已二十七岁,也该娶妻成家了。相中了哪家的姑娘,你和朕说,朕为你赐婚。”
他拱手道:“多谢皇上关心,臣不想成亲。”
天子笑着看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以前你一心为朕当差出力,也就罢了。如今朕坐稳了龙椅,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打着光棍,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苛待臣子。”
“你没有相中的姑娘,朕让皇后替你挑一个名门闺秀……”
“臣不想成亲。”他眉眼未动:“皇上忙于政事,日理万机,就不必为臣操心了。”
天子也拿他没法子。
他不肯娶妻,总不能硬逼着他娶。
天子忽地叹了一声:“你孤身一人,冯公公又患了病。朕的左膀右臂,都不让朕省心。”
冯公公病了?
他心里咯噔一沉,脸色却没什么变化:“臣有些日子没见到冯公公了,原来是病了。冯公公屡次立下大功,皇上不如赏一个太医,为冯公公看诊。”
天子有些无奈:“朕派了太医去,奈何冯公公也是个犟脾气,不让太医看诊。”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从宫中出来,天已经黑了。
他没有回府,鬼使神差地骑马去了冯公公的宅子。
宅子里没有人。
守门的门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启禀大人,冯公公已经两个月没曾回来了。”
冯公公不在这里,会在何处?
一个病重之人,不好好养病看诊,躲去了何处?
他骤然发现,斗了多年的对手,他根本就不了解。他不知道冯公公真正的藏身之处。甚至不知道冯公公的全名叫什么。
夜幕如黑布,沉沉地笼罩。
他沉默地站在空荡荡的宅子前,一颗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
……
五更天。
沈祐醒了。
这一回,他没有惊慌,也未急着起身。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梦境中的情景,一幕幕闪过脑海。
这一个巨大的谜团,他定要一一解开。
沈祐从床榻上起身,顺便踹睡得如死猪一样的沈嘉一脚:“五更了,起身去练武。”
沈嘉眼也不肯睁:“这才刚比试过,我要好生歇几天……诶哟!别踹了,我这就起来。”一边麻溜起身,一边啰嗦絮叨:“我是你兄长诶,哪有做弟弟的这般待兄长。”
沈祐充耳不闻。
沈嘉自小就是这副惫懒脾气。要不是有他天天“督促”,这回锦衣大比十之八九要被罢落。
现在名次虽然不算高,好赖也过了比试。接下来,就等二叔去打点谋差事了。
沈嘉嘴上絮叨,动作倒是利索。
进了练武房后,兄弟两个先各自练拳,然后以长刀过招。都是练惯了的,沈嘉第三次被踹翻在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四弟,你别总踹我腿行不行!”沈嘉哇哇大喊:“换个地方也行啊!”
沈祐果然听进去了。
第四次窥出沈嘉招式的破绽,沈嘉利落地出腿,踹中了沈嘉的臀部。沈嘉被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