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只说,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需要调查,然后在我被诅咒的瞬间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我必须要去他失去联系的地方调查,我——”祗王夕月的语速越来越快,然后猛然顿住,“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没有办法再安心待在这里。”
吉野顺平马上就想到了藤原弥凉的交代,对方当然知道鲁卡已经不在黄昏馆,夕月陷入昏迷对方都没有回来,不难猜到对方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而且一定不是出于鲁卡本人的意志,否则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鲁卡都一定会排除万难回到夕月身边。
对于鲁卡来说,没有什么会比祗王夕月的存在更加重要。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藤原弥凉才会意识到夕月可能采取的行动,所以才会告诉他要看着祗王夕月吗?
吉野顺平尝试着劝说,“夕月,鲁卡君很强,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话说出口,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言语那样苍白,强大和担忧之间从来就是不挂钩的,哪怕是强大如五条悟,若是他突然失联,一样会有人为他忧心,这和实力无关,于是顺平只能换一种思路,“而且,诅咒夕月的人并没有被捉到,你现在离开这里的话就太——”
“——太危险了,顺平君是想要说这个,对吧。”祗王夕月直接接上了顺平的话,低下头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苦涩的味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每一次,我都是在这个房间当中等待着等待着,就只是这样地等待着……从生到死,从开始到结束。”
祗王夕月把书包到床上,然后站了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窗前,侧身倚靠在打开的窗台上,有小雨搧了进来,轻轻地打在他的额头上,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我是「神之光」,我是「戒之手」能力的核心,甚至是‘轮回’的灵魂锚点,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离开这里,在大家出发的时候、在大家战斗的时候、在大家陷入危险的时候,甚至是——在大家……‘离开’的时候。”
夕月不愿意把“死亡”这个词和自己的同伴挂钩起来,“因为我需要保证自己的稳定,我要最后一个‘离开’,我应该如此——天白先生和馆长先生也不会让我离开这里——大家都不希望。大家的战斗很辛苦,需要赌上性命、赌上灵魂,就像是上一次,黑刀只有一个人回来了,我——”夕月想要说什么,却强行止住了话头,有些无力,“我参与进去或许会成为累赘,所以……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他看向吉野顺平,“上次出去的那一次有鲁卡带着我,他只是不太想和焰椎真君碰面,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和在屏幕上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学校的样子呢。”
顿了一下,夕月抿唇,“还有,也很抱歉这次因为我,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这不是夕月的错!”顺平猛然站了起来,“夕月当时会出现在校园原本就是因为我招惹到了真人——”
“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顺平君,我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单纯,我只是拿这件事当做一个借口、一个能够合理地让我没有负罪感的给我自己的偷偷离开找到的借口——顺平君,请不要为我的错误而感到歉疚。”祗王夕月勉强一笑,“不要被一般意义上的认知所掩盖,我是这样,鲁卡也是这样,大家都觉得他很强,但、不是这样的,顺平君,不是这样的。因为……一些事,我和鲁卡之间是有束缚在的,在这种束缚之下,如果没有我的‘命令’,鲁卡他、他根本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实力,无法发挥的实力,怎么能够用‘强’来定义。”
有栖川桥拿捏着分寸,他也不完全算是编故事,鲁卡的马甲卡不会就不能通过主系统用意识精灵来升级,自然就算是一种实力的限制。
这个逻辑没毛病。
“我知道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天白先生,让他来安排,我知道大家都会帮助我,可是——!”祗王夕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可是……我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在这个地方迎来我所有的同伴再把等待他们的‘离开’的讯息,将他们全部送走,然后在痛苦中轮回重复上一次的一切——”精神上的疼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比无能为力更加痛苦的是明明有能力却只能躲在同伴的身后。
吉野顺平马上意识到,鲁卡的事只是一个契机,他揭开了长久压在祗王夕月身上的精神压力,让一种不可抑制的欲|望冲了出来。
这些感受,在承受着千年记忆的衹王天白面前,夕月不能说;在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夕月一切的鲁卡面前,夕月不能说;在无数次为了夕月赴死无数次转生的同伴面前,夕月也不能说。但是在已经成为同伴,但是却还没有正面理解轮回战意义的吉野顺平面前、在不在局中的伏黑惠面前,有些话语却仿佛不受束缚一样,突然就被释放了出来。
空气在激烈的言语后沉寂着,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住,只有一点点雨声和风声昭示着这个现实世界的存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半晌,衹王夕月背过身去看着窗外毫无星光的夜空,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任性的,真的……对不起。”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