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余光里却看见柏霁之金瞳狂震,吓得差点要钻到甜品店的桌子下头去。
但他点的栗子蛋糕草莓蛋糕巴斯克蛋糕都端上来了,他也不好当着服务员的面儿钻桌子底下去,旁边还有几桌看他一个人点了这么多,柏霁之低着头装死,还不忘了拿着叉子猛吃甜点。
……宫理忽然想起来,昨天她买了泡芙,这小狐狸就想上桌吃泡芙,但是宫理自顾觉得狐狸应该不能吃奶油,不停地把他推下去,甚至是站起来拎着袋子吃。
小狐狸急得直打转,敢情他就是特别馋甜食,憋不住直接跑出来吃了啊——
宫理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着柏霁之吃的直打嗝,拽着帽子像螃蟹一样背对着她横着走,然后快速地离开了这家店铺。
她一直都没说过,她见过他化成人形的模样。
她的不说,也让柏霁之胆子越来越大,他后来又买了外套,把她的卫衣穿在里面,甚至敢直接出现在她执勤岗对面的炸鸡店、或者是在便利店里跟她偶遇。
只是每次他都藏着耳朵尾巴,似乎都想像个陌生人一样跟她搭话,但最终都还是放弃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就在宫理决定,下次遇见他的时候,主动跟他搭话试试时,柏霁之突然从她生活里离奇消失了。
宫理再次见到他,是在半年多之后的电视新闻中,是柏霁之出手阻止柏峙炸毁某个制药公司,二人发生冲突,柏霁之的身影被路人拍到,立刻在网上疯传。
那时候正是柏峙风言风语最多,名声不太好的时候,柏霁之的狐狸尾巴和柏家人标志性的发辫,立刻引起各种讨论。古栖派连同柏峙要炸制药公司的事情一并装死,但很多人都记住了,古栖派是有个妖族的小少爷。
宫理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原来是叫柏霁之。
她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宫理调查多年的案件终于有了关键人物的新突破,她将暨香儿的名字钉在了自己那面线索墙的核心。
他肯定看到了那墙上的内容,发现宫理一直在追查古栖派这几十年来牵扯的无数命案,他也恐怕知道了——宫理之所以会犯了事儿被贬来做片儿警,跟柏宗全在政|府里的“运作”有关。
他在刚来到她家里的时候,就有一身细碎的伤疤,耳朵低垂也明显是被打后得不到医治才造成的,很明显这位小少爷在古栖派并没得到多好的待遇。
他既然跑出来过,为什么还要回到对他并不好的古栖派去?
宫理这几年忍不住想,或许是他看到那个线索版,看到古栖派几十年来吞下那么多人命,看到他母亲的名字,他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报复父亲,才会回到古栖派;或许是他怕她发现是柏家的人,怕她生气,不敢留在她旁边,而柏霁之又无处可去所以不得不回到古栖派。
但现在治安总署要有大动作,而且有迹象表明暨香儿也似乎频繁出入万城,治安总署在数个小时前确认了暨香儿的行踪,并下令要求宫理控制住柏霁之,让他成为物证、成为人证,也成为治安总署关键时刻钳制暨香儿的人质。
但宫理一向不是听话的人。
她坐在床沿推了推他后背。
柏霁之因为她冰凉的手打了个哆嗦,他身上蒸腾着热汗,嘴唇呢喃,宫理又推了他一下:“知道你难受,但别睡了,起来。”
真是骨子里有小动物的野性,这小子竟然喜欢裸|睡。
他哼了两声,含在口中像是蜜一样的呢喃清晰了些:“……宫理。”
宫理肩膀绷紧又缓缓放松下来,有点无奈的叹口气:“果然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吗?”
柏霁之转过脸来,房间里实在是太昏暗,他感觉自己像是又做了梦,就像这几年里他经常会做的……哪怕不是发|情期也会做的梦一样。
黑暗中仿佛是宫理在低头看着他。
但其实宫理并不能化作自己本来的样子。毕竟这几年她重回治安总署,办个几个案子都让四大门派剥皮掉肉地疼,她那张脸在高层之间也算是出了名。
嫂嫂跑小少爷房里事儿小,宫理警官现身古栖派事儿更大。
她拽了柏霁之胳膊一下,想让他清醒一点:“你要不走吧,离开这儿。”
柏霁之却脑子糊涂了,仿佛觉得自己还在她家里,是他趁着她上班的时候偷偷开了她卧室房门,趴到她床上被发现了,她要赶他走呢——
柏霁之摇头:“我不走,我不走,你不能把我赶走。”
宫理:“……你在这儿不憋屈吗?我今天差点给他一耳刮子。”
她说的是柏峙。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柏霁之忽然拧过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腰,使劲儿往她怀里挤,像是要把自己当狐狸盘在她身上似的。他声音沙哑得像个成年男人,却又极委屈似的:“你在的地方,我也在,我不要走!你都不要我了,我腿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都不要我了——!”
宫理:“……”
那天夜里,宫理看到他又化作小狐狸卖可怜的想骗进她家里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到底是觉得她蠢,还是觉得她足够心软,抑或是觉得她还能继续装傻把他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