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看他,平树明显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他只是脸上显露出造作的认真,仿佛在告诉自己坚决不要转头一样。
宫理也没能看太久,自己也觉得心虚,就转过脸去。
冈岘问她为什么没睡好,她随口扯谎。但实际上,昨天回去之后,她脑子里除了后悔,就是会喘的会叫她名字的平树。她真不是故意多想的,奈何那个画面只要想到一瞬间,就跟烙上印似的去不掉了。
这旅程才刚开始没几十分钟,平树余光就察觉到她踢掉靴子,把脚盘在了宽敞的副驾驶座位上。
他想提醒她拖鞋就在后面的储物柜里,但嘴像是黏住了一样——
如果现在不盯着路,平树怀疑自己会扑到车厢最后面把自己塞进缝里……
昨天凭恕几乎都没撑到回去的路上就缩回了意识深处,简直是闷头倒下去一样,不论平树再怎么叫他,他都毫不回应。
平树本来还因为凭恕大嘴巴抖搂出来……那些事,又气又想哭,但到后来平树也没法去跟他生气吵架了。
一大堆烂摊子都砸在了平树身上,他游魂一样回了屋里,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蹲在地上抹眼睛,拿脑袋去撞浴室的门了。
平树真觉得天崩地裂了……
他要怎么面对宫理!!
宫理一定会想他是个变态!她会怀疑平树之前要替她打理衣服是不是故意的!
平树想解释,但觉得自己根本没法解释。
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想着她了,是在去北国路上,俩人几乎24小时都在一个空间里,他叫她起床的时候可以看到她T恤卷着露出肚子?也可能是他更早之前差点撞见柏霁之在她家里的时候?
只是试着想一下,总在他旁边懒散又笑着的宫理,其实是会和别人亲吻拥抱,他就感觉那画面让他简直像是被小火煎烤,但他又停不下来去想象。
但那时候他从来只敢偷偷想一下又压下去。
从去往北国回来之后,他……可能稍微有点变本加厉,以前对这方面淡泊到几乎没有的平树,频率快比得上正常同龄人了,他有太多可以引发想象的蛛丝马迹,沉溺在幻想里一发不可收拾。
但真的击垮他,让他不掩饰的,还是不知道宫理在哪里的那段时间。平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疯掉了。每次再想起自己的声音之后,总会涌起几乎要淹没他的羞耻感,甚至觉得自己很恶心……
虽然平树这时候很想多分出精力去思考凭恕的事,但他实在没办法、他已经要被羞耻淹没了。
宫理突然从副驾驶座起身的时候,平树吓了一跳,车差点在沙地里打了个小弯。宫理也没站稳,连忙将手抓住椅背:“怎么了?!”
平树听到自己嗓子眼里压出扁扁的僵硬的声音:“没事。手滑。”
这才是他今天跟宫理说的第一句话。
宫理回头看他,似乎也因为他终于开口跟她说话而稍微放松一点,她道:“先设置自动巡航吧,趁着前期还在沙漠中多歇一歇。”
她光着脚往后走去。
平树想拒绝。让他开车他还有点事做,眼睛可以看着昏暗的夜色下起伏的沙丘,而不是跟她面对面,平树正要开口的时候,宫理在后头叫了一声:“平树!”
平树:“……哎。”
她说话声音像平常一样:“拖鞋在哪儿呢。”
平树只好设定了自动巡航,解开安全带,他手指了一下宫理身边的柜子:“在那里边呢。”
宫理打开柜子弯腰:“没有啊。”
平树不信,他明明临走之前把车上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他正要弯下腰伸头去看,宫理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最外面的拖鞋:“啊找到了。”
她晃了晃给他看,俩人这会儿只距离不到半臂了。
平树后知后觉:她就是想多说几句话,想拉近一下距离。
宫理穿上拖鞋:“你喝牛奶吗?”
平树手指偷偷扣着车里的皮饰:“……嗯。”
宫理拿了牛奶之后转头看他:“热的还是冰的?”
平树被她目光一扫,都感觉浑身一个激灵,他感觉宫理仿佛是要把他从上到下看个遍,看看到底是什么变态才能干出这种事,看看他到底在身体里藏了多少她的生活用品……
平树绷直了,差点都想去手臂挡着自己,但宫理很快就把头回过去了:“我反正喝冰的。”
平树半天才道:“我、我也喝冰的。”
宫理想加一点香草糖浆,但没找到,平树伸手从另一边更高的柜子上拿下来一瓶,放在柜台上。
……她真是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
平树算不上那种很高挑的男人,甚至因为他总是会穿一些有点不太合身的衣服,就更不显个子。
他这会儿伸手去拿高处的瓶子,宫理才能觉出来他比她还是高一些。
宫理也给他加了一点香草糖浆,俩人又没话了,车里只剩下风声和沙子时不时敲打过车身的声音。
宫理其实很想跟凭恕道个歉。
但她主要是怕张口之后,自己也给不了回答。
宫理觉得,其实现在这个状态若是放在以前,她已经会有“大不了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