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油画笔,将笔沾入青铜缶中,笔尖吸饱了血液,用力甩在了画布之上,用力涂抹着。
那黑红色的血液渐渐在它的涂抹下,渐渐变化了颜色,融入了画中。
宫理屏着呼吸,退远十几步,看着这张几乎比大象还要高的油画。
像是个意味不明的现代艺术品,看起来像是重度近视的人看到的影影绰绰的风景。画面以棕黄色、红色与白色为主,厚重的颜料几乎层层涂抹到画面凸起立体的地步……
这画的是什么?
难道眼前的这个画画的大象,就是绘派的救世主,艺术家雕塑家与无数信徒崇拜的真神,新国最重要的教派信奉的“主”?!
大象佝偻着,像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挥动着鼻子,它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疼痛的恐惧下驱动着自己“表演绘画”。
林恩那么多血流淌下来,就是为了让一个大象用鼻子画画用?他知道这件事吗?
……宫理猜他知道的。
所以他抛弃了绘派的信仰,但为了继续给这画作提供颜料,他依旧愿意受刑流血供养着。
这只大象被藏匿在深渊最下层,一定有它的特殊之处。
宫理谨慎起见,并没有靠近大象,而是靠近了房间透明墙壁上摆靠的那些被划坏的油画。这些绘画也大多只有成团的色彩,隐约似乎能联想到什么场景,但又画的极为抽象。
只是随着宫理位置的变化,画面如同多维电影一样,内容也在随着视线而变化,甚至是那些笔触都像是浮动在画面中。
宫理有些好奇,将手指触摸在了其中一张蓝白色为主色调的油画上。
但她没有摸到任何笔触,只看到象牙白的手指没入了画面中,就像是浸入水面一样。
她手指能感受到那一端的寒风。
……画中有另外一个世界!
宫理将整个手臂探进去,并没有感受到风以外的危险,她心一横,干脆整个人朝被划破的油画中走进去。
她眼前猛地一辆,暴风雪卷席了她的法袍与礼帽,宫理想要扶住帽子,却没来得及,帽子被暴风卷走。
她看着眼前,呆住了。
一片冰雪的混乱世界,几百米的海浪被冰封,海浪里是长脚的敞篷汽车;摩天大楼从冰封的云层上软软垂下来,如同吊兰藤蔓;腹腔腐烂的鲸鱼在空中飞翔,人脸的白色蠕虫在冰层中穿梭——
这画中的世界是本来就如此混乱,还是因为被划破了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宫理只看到自己的帽子被风吹远后,帽子下方生长出蓬松的白色毛发,像蒲公英一样越飘越高,直到被飞过的骷髅鹈鹕叼住咽下。
她为了谨慎留着一只手还在画面外,此刻急急往后退去,从冰雪世界中抽身,站在了画外。
而刚刚宫理还看不懂的油画,那些笔触好像在她视野中变化着,她竟然能“看懂”这幅画,在画面之外,就能看到刚刚她进入画中世界才看到的诸多景象,甚至看到那只叼着她帽子的骷髅鹈鹕就定在画面右上角。
……她听说过,绘派说是他们的主,能用画创造新的世界!
他们的救世,就是希望主能画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来庇护这个千疮百孔的星球上的人类。
那看起来,大象的绘画能创造特殊的空间——
只是这空间既庇护不了人类,也很容易被破坏掉啊。
如果说这些画出的世界,都被划破弃置了。
现在大象在画什么呢?
宫理转头看向了它正在打磨的绘画。
正在这时,宫理才发现刚刚升上去的电梯,又缓缓降下来,快落在了地面上。而这次电梯里有三四位穿着法袍的神父。
应该就是希利尔的“心腹”,受希利尔之托前来办事。
其中一人似乎伸手朝她头顶打开的窗户指了过来,显然他们都注意到在无数合拢的窗户中,有一扇打开了。
三四人下了电梯后,表情狐疑,朝这边走来,越走越近,宫理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那扇窗户开着,是有人在吧。”
“……不应该啊。希利尔大人并不在修道院内,他应该也没给别人权限。”
“去看看吧,那扇窗户里是哪个主?”
“记不住了。真的有必要吗?我们的任务更要紧吧。”
“我们的任务也是带走绝大多数在这里的‘救世主’,那我们也要一扇窗户一扇窗户的检查啊。啊对了,献天使要带吗?”
另外几人皱起眉头来:“不吧。太麻烦了。献派绘派这些都是动起来最麻烦的。说来,真要是这些救世主都给扔到城里,希利尔大人能控制得了吗?”
其中一人耸肩:“操,跟我有什么关系。上帝要真的存在,那希利尔这种操蛋圣子估计是他用□□拉出来的!”
然后他们几个人而后走到了窗户投射的月光下,走到了大象身边,最近的人跟宫理的距离不过一臂多。
牢笼里的油画、大象与宫理,对他们就像是平行世界一样,他们既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但他们抬头盯着窗户,沐浴在月光下,就像刚刚宫理凝视窗户一样,宫理知道,凝视窗户就是进入牢笼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