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或许,他觉得名字很重要。”
凭恕也看到那脱落的纸条,道:“在这个时代,名字当然很重要。”
宫理转头看向他,他却拎着枪走开了。
这一对仿生手脚的打印,着实需要一些时间,而罗姐将工作台跟服务器连接后,搜寻了一圈也无果:“只能查到,这里确实在一年多以前被启用过一阵子,但出于什么目的,都做过什么,完全查不出来。”
宫理对罗姐的水平不甚了解,凭恕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有种高人耍咱们玩的感觉,说句实在话,义体潮、元宇宙以及人工智能这搁浅的岸滩上,都没几条活鱼了,能让你完全捉不着痕迹的人应该不多。”
宫理拧起眉头来。
她之前老听人说什么义体潮,也在A1图书馆找过书,对当下稍微有点了解。
凭恕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退潮时代。
也就是人类幻想的几条通往星辰大海的路全都堵死的时代。
星际探索?根本突破不了能量消耗与速度限制,目前还没完全逃离过柯伊伯带。现在只有绕月的某座大型空间站,是新人类们逃离天灾的工具,但天天还要从母星上吸血要粮。
全义体化?看看刀球赛场的那群人,目前一切的改造仍然无法离开原生大脑。从最早在仿人上连续遭遇技术瓶颈,到后来根本就没人想要类人义体,大家都追求实用、力量与华丽。
元宇宙?瑞亿为首的资本集团,在几十年前开启了元宇宙时代,但迅速因为种种运营问题导致计划破产。成千上万抛弃肉身去往意识空间的人再也回不来,打造的乐园就像是停止运维后不断崩塌的空中小岛,每日都有无数意识挤在那里苟延残喘。
人工智能?它仍然是那个你问今天多少度,会在知识树里搜索答案告诉你的“智库”,一个知识库无限大的siri,帮助你识别、辨认、决策的“工具”。但根本没有诞生“人造意识”。只是它会插科打诨会聊天,让人有种它有意识的错觉,但它根本无法分辨“引申含义”,分辨“你与我”的区别——
科幻小说中让人类社会有巨大改变的科技,目前没有一个达到让人满意的效果。星际称霸?人造意识管理世界?全民进入赛博空间?
都是半吊子。
而且细品起来全是生意,一个个都跟诈骗概念股一样。
生活在这个时代,人们依然像过去的几千年大部分时间一样,感慨“人类没救了”。只能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天灾星球上苟延残喘,毫无前路。
那些人类自认为无所不能的黄金时代思想,不过是像一个胆小的普通人间歇性发作的自负而已。
宫理当下,正处在上一个自以为黄金时代的浪潮褪去之后。
罗姐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追踪不了它,但这搁浅的滩上也不是没有水洼,最近这方面的乱事儿也不少。说不定最近又要有哪个大公司宣布第三次义体潮要来了——”
玻璃罩那头,忽然叮的一声后,响起了提醒她胳膊腿儿新鲜出锅的音乐: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嘿!嘿!”
“如果感到幸福就快快跺跺脚!哟!哟!”
草。
宫理承认自己胳膊腿被机械臂拎出来的时候,她听到这歌忍不住笑了。
玻璃罩缓缓降下去,宫理没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她上前去接过这对肌肤柔软的手脚,跟她本来的似乎很像,但手指少了她这半年来耍刀玩枪练出来的薄茧。
罗姐道:“咱们走,带去我那儿,我检查一下之后你再更换。”
宫理抱着胳膊腿往外走,忽然看到那新生的右手手腕内侧,有一块小小的文字纹身。
她凑上眼去看。
“嘘……不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