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重煜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宫理身子软下来,像个拉伸身躯的猫挂在他肩膀上:“护士长, 你要是敢说我做得不对,我会把你耳朵咬下来的。”
原重煜摇摇头:“我进去看到了……我理解。但你开枪击中的那些人,我会尽量救活他们的。”
宫理不解:“为了让他们受审?你相信法庭?说不定这儿的客户名单里都有大法官,就有包庇他们的上层。再说万城哪有法可言。”
原重煜抚了抚她后背:“……可我也不能代表正义。”
宫理缓缓懂了,他是有愤怒也会压抑住的人,他认为自己如果私自做了“正义”的裁决,对实现所有人的正义毫无帮助。
这想法并不幼稚,反而是质朴单纯的他在经历过无数惨案与愤怒后的……深思熟虑。
原重煜手指揉着她头发:“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孤身闯入,也可以说明他们先袭击你。而且我们的营救计划不如想象中顺利, 如果不是你从内部突破,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拿那些仓库里的‘人’做盾牌、做人质。你做了很对的事。”
宫理万没想到这时候,原重煜反而显得如此成熟,反而跟她说这些。
宫理道:“你心里难受吗?”
原重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见过的,比你想象的多。”
宫理有许多关于这些事的话想说, 却还是都没说出口,她鬓角的绒发蹭了蹭他耳朵,她道:“这次因为有你,我没有下死手,下次如果只有我,我可能会挨个补刀。”
原重煜看向她。
宫理:“他们……我说那些像我一样脑子开洞的人, 他们会怎么安顿。”
原重煜:“我们联系到了一家专门的脑机病疗养院,经诊断他们的意识未死, 只是在脑内被囚禁起来, 无法再与肉|体连接。”
原重煜解释道:“疗养院会将他们的肉|体在舱内养起来, 然后将他们接入元宇宙。元宇宙虽然随着义体潮一同崩溃了, 但也有千万级的住民、难民生活在元宇宙残网里,他们会融入元宇宙的社会里。”
宫理不太懂元宇宙、义体潮这些往事,但原重煜都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应该也没错。
原重煜说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移到宫理额心的洞上,宫理摸了摸:“我这个是巧合,是有人开了一枪,但我没死,才留下的。但也不是巧合,因为我的脑袋里也……”
宫理说到一半,却忽然松开手:“我要回宿舍去了。”
原重煜抿了抿嘴,握住她的手:“你先别回去好不好。”他说着将一串钥匙塞进宫理手中,宫理低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小的门卡,上头挂着个傻乎乎的护士长周边挂件。
她挑眉,原重煜攥着她的手道:“……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对不起、都说是约会,却遇上这样的事。”
他觉得不合时宜,但又实在是因为破坏约会而惴惴不安,这直接给家里钥匙,真是他的风格能干出来的事儿。
宫理可不扭捏,露出一点笑意:“正好。我想去洗个澡。”
原重煜:“我叫人送你过去吧,再给你拿件外套——”
宫理:“不用。”
“护士长!我们联系的疗养院要来接人了,说是能第一批先接受70个舱位!”
原重煜回头刚说了一句话,再回过脸来,宫理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团揉在一起的热狗包装纸。
宫理刚走上人行道,忽然身后有人喊道:“谢谢你!”
她转过头去,就瞧见草莓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出来,她似乎被仓库里的景象吓到了,刚刚哭过,还用手背抹着眼角:“……谢谢你帮忙。”
宫理也没打算跟原重煜的队友做好朋友,就点了点头。
草莓咕哝了一句什么,宫理拧眉:“啊?我没听见。”
草莓窘迫道:“我说,我愿意叫你一声嫂子了!”她说完就跟要咬断舌头似的。
宫理笑了起来:“可我没想当什么嫂子。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草莓一愣:“哎?”
宫理转身却摆摆手,拉开出租车门就走了。
……
城市另一端。
“您一定要帮帮我——别说什么方体现在油盐不进,油盐不进是因为钱还没给够!管他妈一个亿、两个亿我都出的起,这个产业可以做大的,现在才刚起步!”一个棕发男人夹着包,打着电话快速穿过大厦外部的消防梯:“什么?您也听说了……他回来的传言?”
大厦夹缝的几个巨大的全息动态广告跃动着光彩,消防梯被映照的明亮,棕发男人脚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连忙站稳,一只手快速地把手上颈上各种贵重金属宝石摘下来塞在包里,对电话那头道:“那都是放屁!肯定是有人听说了他的名声来吓唬人呢!前一阵子我是收到消息,以他的名义说要约我在罗刹一谈,结果压根没人。”
“他真的早就死了,否则以他的性格,咱们能活这么多年?您别自己吓自己!”
棕发男人终于踩到地面上,大厦缝隙间的地面上,到处是流浪汉的床垫、燃烧的汽油桶、巨大的排风扇叶与垃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