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慢慢都走了, 有人推开了病房门,走到床边坐下。妹妹本来有点困,被风一吹之后又清醒了很多。
很淡的烟味, 但是没能逃过她的鼻子,皱着眉嗅了嗅, 起身拉开窗户通风。“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你很喜欢斯潘塞?”
妹妹愣了愣,“他是个很可爱的人,没有人会讨厌他吧。”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瑞德, 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被入侵了, ”赤井秀一言简意赅, “整个楼层的电力系统和监控系统都被破坏, 所以电梯才会突然出问题。”
妹妹:“会不会……是组织的人啊?”
赤-裸裸的明示。
“不会。”赤井秀一说, “组织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日本,美国虽然有贝尔摩德,但她还没有这个胆子。”
最多是在经济上犯点罪, 不过也不成气候,不然他也不至于选择美国的组织加入。
“既然组织的势力在日本……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日本呢?”
到目前为止,在美国待了已经快一年了, 她有时都会忘了他们加入过一个黑暗组织, 组织的记忆开始变得遥远而陌生。
但赤井秀一肯定是要回去的,她对他终于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知半解, 脱离了组织之后,赤井秀一没有必要对自己的家庭多做隐瞒——他的父亲赤井务武丧命于组织之手。
杀父之仇,没理由不报。
妹妹忍不住有点怜惜这个没有爸爸的男人,她愿意做他的父亲。
可惜男人完全没有体会到她父爱如山的眼神。
妹妹气得扔了个苹果给他。
“秀儿, 给我削个苹果。”
赤井秀一没介意她喊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接过顺手削起来:“暂时缓一缓, 组织的事还不急。”
“但是现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时候吗?”她有些不理解,“组织最近风头很盛,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了吧,你不是已经接到了任务通告了吗?”
这个时候不回去,他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之前已经流露出了回去的动向,甚至在无意中发现他在订机票,但是这一段时间又没有听说了。
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至于说改主意就改主意。
赤井秀一削苹果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把苹果整个继续削完,虽然做饭水平一般般,但是他的刀功很好,手也很稳,现在雕个花也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没有说话,脸上也一直都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但妹妹就是无端觉得他不太开心,不过也没有问他,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他下意识地雕了一个哆啦a梦,妹妹倒是很开心,捧着苹果咔嚓咔嚓地啃,脑袋里的线忽然串了起来,“秀儿,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赤井秀一:“…………”
他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说是呢?”
妹妹睁大了眼睛。
“没必要,大哥,真的,”她摸了摸下巴,“瑞德还是个孩子,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的。要相信你的魅力——你真的真的很不错!”
赤井秀一没有被她糊弄过去,她是不喜欢小孩子没错,但是波本可不是什么小孩子。
他淡淡地说:“暂时不去日本有别的考量,不是因为这个。”
妹妹打断了他:“那是因为我吗?”
赤井秀一没有否认,但沉默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默认。
她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虽然我是很感动啦,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我不是什么一摔就碎的玻璃娃娃,如果碎了那也是我的命,你一直都在做该做和想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来。”
要是一直待在美国,这个地图就没办法推了哇!!
快给我去日本!!
“父亲的案件,我一直无法释怀。”
就像好好弹奏的乐曲在高-潮的瞬间戛然而止,消失得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一直在想‘必须要找出真凶给他报仇’,因为这是家人的职责,哪怕为之牺牲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是,莲莲,你也是我的家人。”赤井秀一郑重地看着她,“就算没有最佳时机,我一样会去歼灭组织。”
针织帽下凌厉的鹰眼此时的神情非常柔和,就像安了一层滤镜,时间和感情把里面的尖锐审视过滤掉了,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或许就这样下去也没关系。
妹妹咀嚼了几下苹果,她花了几年的时间走进了他的心,现在却对里面的风景毫无兴趣。她忽然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加入组织吗?”那双蓝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他,“不是指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赤井务武,但这绝对不是可以放到表面上说的事。
正义的人会为了理想而志同道合地走在一起,组织的人却不是,除了天然的反社会分子以外,犯罪者没有理想,他们只有纯粹的利益,为了利益而犯下罪行,但是要为此步入深渊,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
杀人就是一个界限。
就像一把刀开锋前后,跨越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