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以谋著称,自出道以来可谓运筹帷幄无往不利,投诚之后和常宇联手更是所向披靡,而今自己独挑大梁挂帅黄河防线,在这如此复杂的局势里乘风破浪,今儿却头一回吃了个暗亏。
这让他有些自责但更多的则是检讨,还是不够谨慎。
甚至会想到常宇,若是他在,会做出如何决策。
在用兵之上李岩和常宇几乎可以说旗鼓相当,但两人的风格却大相径庭,李岩求稳常宇却是剑走偏锋出手都是各种刁钻阴险的路子,被很多人识为野路子上不了台面,但却也佩服的紧,毕竟兵不厌诈,能赢就行。
“顾先生怎么说?”好半天李岩转过身问一旁的那个传令兵,他来蒲州之前已向对岸的顾君恩汇报过了。
“军师说,得之我幸不得为命,没了肥羊便吃肥兔也罢”。
李岩眉头一挑随即摇头苦笑:“汝可知那肥兔在何方?”
传令兵摇头:“小的不知,但军师说在北边”。
“汝便如此回复马花豹去吧”李岩挥退传令兵走到堂上端坐发呆好一会叫来心腹问道:“高亓那边的还没什么消息么?”
“属下已遣人去打听了,或许是野猪还没入套呢”心腹低声道,李岩嗯了一声,摩挲着手中茶杯:“或许不是只野猪是只猛兽呢”。
“李帅为何如此说?”心腹不解,李岩轻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对岸变数太快太大给了我当头一棒也让我有清醒了些,比如,李过不会白送一支人马过来给我吃”。
“李帅的意思是……他放过来的有可能是只猛虎来咬咱们的?”
“只怕是了”李岩点头:“你走一趟那边,若是一击不中立刻退回来”。
属下遵令,心腹应了,临走前又不忘宽慰李岩:“探子报了,来者不过千余骑,便是猛兽也架不住咱人多势众,即便捕杀不得,也不至于为其所伤”。
“局势太乱,小心为上”李岩缓缓后仰躺下闭目小憩。
而数十里外的高亓却睁大了眼珠子看着远处的火光,此时他的无比亢奋以至于紧张的额头冒汗。
来了!
好朋友来了。
先前为了如何伏击这支贼军绞尽脑汁想不到好地势却被手下一人提醒了,而随后李岩传来的话也与其不谋而合,趁天黑干就完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探子钻了出来:“大人,贼子来了”。
“老子看得见”高亓低声骂了一句:“可有什么异状?”
这探子一路暗中追踪贼军过来的,摇头道:“没啥异状,就走走停停,队伍前边有几个探马相隔半里地”。
“太大意了吧,这他么的就是个雏啊”有人满脸不屑,高亓却皱了眉,深夜行军为了避免被伏击都会撒出数股探子在前方探路,有甚者都会撒出十里地以防不测,而且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下,在距离敌方城池那么近的距离都不会深夜行军而是就地扎营待天亮再走。
可这股贼军,竟然毫无忌惮,甚至可以说大摇大摆的就来了。
这说明啥,要么很傻很天真,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
来的可能是硬茬子,高亓做出了判断,看着越来愈近的火把,他心里头也更紧张了:“传话下去让兄弟们动手时果断些,下手狠点,不要拖泥带水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机会”。
也就在这时,李岩的派来的人也到了,高亓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李岩都说了,有可能是猛兽,那可能真的不一般了,今儿这一战太重要了,搞赢了,往后扬名立万,搞叉劈了,估计就交代在这了。
富贵险中求胜,人死鸟朝上,高亓心里头也发了狠,如此乱世却也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而且这个时期李岩手下不管嫡系或非嫡系可谓将才济济,想出头就得拿出像样的功劳,正好这来了只猛兽,干掉他,便可脱颖而出!
高亓并不知道来的是罗虎,只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而此时的罗虎也不知道高亓在埋伏他,倘若知道的话应该会很亢奋,他现在求之不得官兵过来呢,若是李岩的心腹杀起来岂不是更痛快。
罗虎不知也不惧,天黑后率部在一个废弃村子附近休整一番后,便打着火把沿着大路缓缓朝蒲州行军,他要趁夜去蒲州袭扰,他要让李岩坐卧不安。
最重要的是,只有到了蒲州才知道这几天的局势怎么样了,毕竟这几天忙着赶路两眼一抹黑,不知时局如何,比如朝邑那边打了没,收复了么,有没有趁势杀到对岸的蒲州来……
骑着战马正在冥想的罗虎突然征了一下,肩头的那只隼有些不对劲,毛发竖立双目警惕四望张翅愈飞。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猎物不成?罗虎心里头嘀咕着,他驯养的这只隼可袭杀敌首亦可作为高空侦查。
但是,仅限白日!
众所周知,鸟类到了晚上除了猫头鹰等极少的品种外几乎都是睁眼瞎,鹰,隼都不例外,虽然白天他们在天空中可以看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外的很小目标,但到了晚上和人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但这种猛禽与生俱来的警觉性却远高人类。
它如此反应定是发现了什么,比如猎物,是发现了附近有什么野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