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皇城根的外东厂衙门口热闹非凡,皇帝二十六亲卫的指挥使至少有十七八个人接到通知,东厂督主常宇在衙门设宴招待。
常言道宴无好宴何况是东厂的宴,加上眼下形势稍有点脑袋的都知道,这是要他们上场了,皇帝亲卫听起来高大上,走到哪里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但论真本事和京营之间尚可商业互捧,但在外间常年征战的一线部队官兵看来则是笑而不语。
要以黄得功,周遇吉,常宇仨人的直性子则会直接不屑说句,垃圾!
清军围城前夕,京营人马曾随东厂四营出城和清军干过几架,也算上过战场见过血了,昨日清军攻城,京营死守立下汗马功劳,而亲卫军仅为替补几乎没出啥力气。
清军撤兵回营,全城松了口气,但很显然皇帝和小太监都不可能轻易罢休让其来去自如,众人猜到如今把他们召集过来可不是仅仅是吃饭喝酒的了,是该出场了。
皇帝亲卫,论名头声威赫赫论战力成迷,说是和京营一样的摆设吧,其装备是大明军队最好的,且其中的金吾卫和腾骧卫随常宇出京作战表现的可圈可点。
但并不能因此就以偏概全,腾骧卫本就是亲卫中最强悍的人马,多年前就曾被周遇吉和黄得功带出去剿过贼,余下也就金吾卫和府军卫能拿出的台面了。
这三卫名头最大实力最强也是兵力空额最少的,正常情况下每卫全额要在五千人以上,可此时除了腾骧四卫,金吾四卫勉强可达标,余下皆严重空缺,便是连三巨头之一的府军四卫连一万人都凑不齐,其他的更不用提了。
老弱病残加上吃空饷的皇帝二十六亲卫经过东厂密查之后,当真是触目惊心,甚至比京营的坑还要深。
简而言之本该有十万以上的亲卫军,实则堪用不过半,除了拉出去的金吾卫和腾骧卫八个卫外,余下的常宇想凑个三万兵强马壮的部队都堪堪难及,场面极度尴尬。
便是这三万人马他也不能全部都抽走,毕竟亲卫兵从大明建国以来便有皇帝亲自掌控,用来守护皇城一般情况下不为外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京畿兵力空虚,常宇又要干一场大买卖,崇祯帝也不惜本钱给他下注,一道圣旨让其督军全城兵马,简单说不管是京营还是亲卫军他此时都有权调动。
用人之际,常宇自是不客气,便邀各卫指挥使至东厂衙门来议事。
皇帝亲卫指挥使,走到哪都是牛逼哄哄何况一来就是十几个,气势自然不小,然而东厂衙门虽小却是大庙,管你什么身份,是龙是蛇到了门口都得给我盘着,这些平日眼睛长在头顶的一众指挥使,现在就在东厂衙门口老实候着,虽不至于大气不敢喘一口,但绝对没人敢大声喧哗。
除一人列外,唐破天。
唐破天只是府军卫的一个千户,按道理没资格参加这个宴席,可是他身份不同是东宫的侍卫统领,更重要的是和东厂大太监常宇是莫逆之交,曾多次同生共死并肩作战,前日夜袭清军大营时的明军敢死队,他也参战且被常宇指定为统领。
其实私下很多人都在议论,府军卫的四个指挥使早晚有一个是唐破天的。
“兄弟,这天都大晌午了,厂督还不让我等进去打算让我们在这喝风呢么?”其他各卫指挥使都在衙门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等候,唐破天等的不耐烦就找衙门卫兵扯淡。
衙门的番子都识得他,知其和厂督关系交好,便道:“唐大人,别为难小的啦,咱们也都是奉令行事,要不您先进去问问厂督去”。
且!唐破天翻了个白眼:“老子可不上当,东厂的衙门岂是随便闯的,便是常公公不责罚,里边那帮凶神恶煞岂能放过我”。
“瞧唐大人说的,咱们东厂的人都和善的很,美名在外待人和气,哪里来的凶神恶煞……”守门番子也是个贫嘴和他扯了起来。
待人和气?……唐破天哈哈大笑:“你也说的出口……”话刚落音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谁在说咱们东厂坏话,哟老唐啊,怎么着东厂慢待你了,要么回头找几个兄弟好好招呼招呼你……”
众人闻言扭头望去,见胡同口一辆马车里常宇走了下来,诸人慌忙围过来施礼。
“得,您衙门的招呼卑职可承受不起”唐破天揉揉鼻子:“还以为您里边养神呢,怎么从外边来了”。
常宇白了他一眼:“养神?咱家哪有你们这般福气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咱家这一早就……这不刚从宫里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搭着唐破天的肩膀走进衙门,惹得后边一众亲卫指挥使们看的眼热。
东厂的人对伙食不讲究,粗茶淡饭却有好酒,大堂之上两条长桌十几个亲卫指挥使围坐目光紧盯居中而坐的小太监常宇。
常宇为人低调,朝野上下见其真容者极少,即便是在座的这些人也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已经神乎其神的小太监,目光中充满各种惊奇。
诸多目光焦点中的常宇泰然处之,右手端着酒杯扫视全场,嘴角一丝冷笑:“大明皇家禁卫军,国之根本,皇家威严,却不知此时还能守得皇家的几分脸面”。
淡淡一句话,不痛不痒却让诸多亲卫指挥使听的极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