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滹沱河南畔黄得功站在河边北望,嘴里哼着野曲儿,脸上透着一股得意的劲,侧目朝东撇了一眼,那边黑虎营和宫字营以及黑狼营的人马正在集训,心中也暗服,下太监的麾下四营战力爆表是有来由的。
“黄总兵,您这曲唱的怎么一股儿骚味啊”屠元光着膀子从远处过来,手里端着一瓢水边说边牛饮。
黄得功哈哈大笑:“老子这曲就是从骚娘们那学来的能不带味么”说着一撇屠元那浑身肌肉,好一副大块头:“要不要练练?”
“可拉倒吧”屠元撇撇嘴:“把您打伤了,督主大人可饶不了我”。
哎呦我去,火爆如黄得功这般怎么听的了这话,几下就把衣服扒了,露出结实肌肉凶狠道:“老子就听不得别人吹牛逼!”
“哎呦,黄总兵,这可是您自己拱上来找揍啊”屠元哈哈一笑手中水瓢一扔,拉开架子就要开打。
却在这时李铁柱走来:“贼军调兵遣将大战在即,黄总兵您能不能别给屠元一般见识啊,等打完仗回头得空再收拾他就是”说着不待黄得功回话又白了屠元一眼:“一天天把你牛逼的,有本事挑吴中去”。
屠元脸色一红,很是尴尬,谁都知道吴中乃常宇手下第一高手,揍谁都捏小鸡似的,他自然也被捏过。
黄得功兴致大发本不会被李铁柱几句话拿住,却见远处胡岭,范家千及自己麾下几个部将走来,却不得不收手,打个哈哈道:“闲来无事玩玩”。
“黄总兵您真是好兴致啊,探子来报北边大沙河李过的人马按兵不动,却遣不少流民南下,怕是有大动作了”。
黄得功哈哈大笑,望着正北:“闯贼开始南下逃了”。
诸人一怔,多是不疑惑不解,翁之琪略一沉默道:“昨日已得报督主大人在保定城下溃贼,贼军损失惨重必然顺势回兵,李过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为了打通南逃之路,眼下他驱流民南下,这是要动手,也说明闯贼开始动身了”。
众人恍悟,随即面现忧色,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他们这点人如何拦得住归心似箭的十万贼军!
“我黄得功戎马半辈子,杀过鞑子杀过贼,但这十余年念念不忘的就是闯贼,这次好不容易围住他,就是脱了层皮断了根骨头也要擒了他”黄得功恶狠狠的说,诸将知他铁了心要硬抗了。
“黄总兵……”胡岭刚要开口,突见有探子快马来报,闻之是常宇派来的诸人大喜,纷纷涌上前去打听,得知昨天下午保定城下又是一场血战诸人大骇,搞不明白李自成都要跑了为什么还要强攻,难道推测错误他不跑了还是要打下保定城后再跑。
探子告之,小太监明确说了闯贼要跑,让黄得功拦截,但不可硬干,要灵活机动紧咬不放,追着打着,硬拦的话怕被其所伤,而且容易激的贼军狗急跳墙……
黄得功苦笑,刚给自己打了鸡血想硬干一场,哪知……也罢,不过自己早做好准备了,李自成不来则以,来了就是一个大跟头。
黄得功随即下令各部人马备战,既然小太监已经传信过来贼局必然难逃,而此时李过驱赶流民南下,搞不好今天就有一战。
看着对岸聚集越来越多的流民,黄得功皱眉道:“要是那个牛鼻子在就好了,他那张嘴啊……”正说间亲兵来报李慕仙回来了。
诸人一惊,纷纷迎向前去,却见李慕仙和陈王廷几人一脸疲色匆匆而来,近看嘴唇头脱了层皮,入营就要水喝。
一瓢凉水下肚,李慕仙这才喘着粗气和诸人打了招呼,黄得功好奇他怎么速度如此之快,此去冀州往返数百里呢。
李慕仙稍作平复便滔滔不绝说了,他装神弄鬼被流民奉为半仙,前日率流民离去本欲东行至冀州后分粮解散,暗道还要费一番周折,哪知事情比他想的更简单,这些流民被他蛊惑对他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加上从马世耀那弄了一大批粮食人人心理都惦记着分食,所以还没到冀州在半路上就开始边走边分。
他这数日蛊惑一批忠心骨干,做事牢靠完全可独挡一面,想着这边战事紧急他便把遣散之事交由那些骨干处理,自己一行匆匆回来。
黄得功听了对他伸出了大拇指:“本以为你得道成仙就天涯海角快活去了不下凡了呢,好,有信义!本将很欣赏你!”
李慕仙嘿嘿一笑:“得道成仙都骗那帮愚民来着,再说就真成仙了也不敢忘本啊,此时贼人乱国,贫道当出一份力气……”
“喏,道长既有心眼下就有你出力的事”黄得功打断他,抬手一指对岸那些聚集的流民,眉头一挑:“道长能再给忽悠走么?”
李慕仙此时才注意到对岸,也是不由皱眉,前日费老鼻子劲给忽悠走数万人,怎么才相隔一日夜又聚集这么多,心中疑惑便问黄得功。
黄得功把这两人形势皆告之,李慕仙听完眉头舒展,淡淡一笑:“原来闯贼要拍屁股逃跑回家了,李过那小子大败之后按兵不动,其实并非等待援兵,乃是作为开路先锋,此时他驱流民南下,想必北边贼军主力已经开始撤退了,所以今天必有一战”。
诸人皆惊这牛鼻子脑袋怎如此灵光,仅听了寥寥几句,便分析的头头是道八九不离十,心下甚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