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常宇的神色恢复如常,吴孟明的心终于安定了:“厂督来卑职衙门便是为了这事?咳,难道您对卑职这点信任都没有?”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咱家是过来借调人手的”说着帮先前王国兴之事说了一遍,又道他待会要出宫去巩驸马府,问他可要一起前往。
吴孟明以公事繁忙,皇帝秘下的案子他要尽快结了,事后自会去巩府补上。
两人又低声细语,说了好一会话,这时有人奔至堂前,当先一人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表情刚毅:“卑职见过厂公大人,指挥使大人”
“高文采你来作甚?”吴孟明皱眉道。
常宇却起身,快步走至高文采跟前,上下打量连连称赞:“好一条汉子!”
吴孟明和高文采都有些晕了,不知这位少年厂督为何如此。
还是那个原因,崇祯死后,高文采全家以死殉国!
“东厂此时人手短缺,尚有贴刑官职位空缺,你可愿在咱家手里做事?”常宇单刀直入。
东厂厂督之下,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个,常规都是由锦衣卫的千户和百户来任职,掌刑千户常宇已经任命给了春祥,此时尚有理刑百户空缺,而高文采此刻被常宇看上了。
高文采立刻变得激动不已,虽然理刑官只是百户衔,他本身在锦衣卫却是千户,但用小指头都知道孰高孰低了,锦衣卫千户算不得稀奇,但理刑官却是东厂三把手!
“卑职愿意”高文采叩首道。
常宇微微一笑:“你放心,你的千户衔不动,只是调任东厂贴刑官!”
一听如此,高文采更是惊喜交加,忍不住连连道谢,常爷拍着他肩头,说些鼓励的话,而后又低声说了几句,高文采便匆匆告辞离去。
“厂督怎得看上了他?”吴孟明见高文采离开,一脸疑惑。
“顺眼”常宇耸耸肩,吴孟明翻白眼。
离开北镇抚司,常宇抬头看了天色,已入申时(下午三点)回头望了一眼承天门,便加快脚步朝正南大明门走去。
一出大明门,豁然如出世,行人车马川流不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繁华,四下瞅了一眼,便见远处一街之隔的前门(正阳门)旁边老胡正在一辆马车上东张西望。
常宇快步走了过去,翻身跳上车钻进车厢,老胡一声“驾”马车直奔城西巩永固的驸马府而去。
天色将暮,街上行人匆匆,马车又平又稳,不紧不慢的走着,车厢中常宇在小憩,而老胡却显得有些紧张,不时四下张望,甚至有擦车而过的行人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作为常宇系的人,他虽然不是绝对心腹,但毕竟也是亲近之人,一直甘当常宇的车夫和按摩师,自然知晓一些外人不知的事,便如春祥回京之后他便打听到不少消息,其中便有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只为杀常宇。
若是常宇在宫中自然没人敢动他,但出了皇城却是另外一说,然则此时他竟然只身前往驸马府,实在太过托大,即便他拳脚功夫好,可是难道没听说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老话么?
驸马府在安富坊,即皇城西安门南侧那一片区域,常宇从正阳门出发却要绕了半圈,顺着江米巷进入大时雍坊,在往北进入小时雍坊(皇城东南角)方才到达安富坊境内。
马车嘚嘚声,常宇听的悦耳,迷迷糊糊间半醒半睡着,倒也清闲,直到一声怒喝把他惊醒,几乎是潜意识间,从怀间抽出那把利刃窝在手中,一撩车帘探出头:“怎么了老胡?”
“蹭着了?”老胡脸色发白,看来吓的不轻,常宇抬头望去,却是跟前停着一辆马车,貌似很是豪华,车边有数个家丁正在厉声对老胡呵斥着。
“常公,他们不会是……”若是寻常追尾剐蹭啥的,老胡自然不会吓成这样,他担心的是刺客之类。
“你想多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没那么大胆行凶”
常宇冷笑,拍了拍老胡,安抚他几句,然后对朝对面吼了一声:“得了,多大的事,不就是蹭了一下么,修车的费用我赔了便是”常宇站在车辕上,暗暗把刀插入腰间,顺手取了碎银,朝一个家丁扔了过去,他有事待办,自然懒得纠缠,也不管到底谁的责任,只想赶快离去。
那些家丁原本气势汹汹的呵斥,却见一少年现身,英气不凡,一时为其气势所倾,竟然雅雀无语,便是那家丁也不由抬手接了那碎银。
“走吧”常宇示意老胡驱车,转身就要钻进车内,却突感身后疾风而来,匆忙侧身,叮的一声,脚边落下一块碎银,于是转身望去。
却见那车中下来两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脸的鄙夷看着常宇,其中一个高个头撇了撇嘴道:“少爷我缺你那点破银子么?撞了车就想走,那我哥俩以后在这小时雍坊脸面还要不要了?”
常宇叹息,从这二人服饰以及有家丁随侍来看应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流里流气一副纨绔相,简直就是后世八九十年代那些看多了古惑仔的地痞,总是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样子。
“你待如何?”常宇撇了下嘴,京城大户人家多了去,便是皇亲国戚勋贵们都多如牛毛,然则他都不放在眼里,有怎么会对这些少爷羔子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