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紧
官兵北撤,晋源城外尸首遍地,遗落的火把燃起野草,烧焦了尸体,散发出浓浓的让人恶心的味道。
正南数里外,亮光斗起,一支人马快速奔来。
转眼即到,绕着战场转了一圈后,又入了晋源废城,而后矗立北望,随后打马原路返回。
清徐之北,莽莽荒野之中,贼军主力扎营于此,军帐连绵数里,几不见边际,加上外围流民裹挟气势惊人。
夜深,军营寂静,可帅帐内之内不时传出怒吼之声。
虎啸之声,杀气凌人:“不杀周贼及那阉狗,誓不为人!”
李自成单目怒睁,一脸戾气,愤怒异常!
过交城之时,看到常宇留给他的那座京观时,他便怒发冲冠下令杀了不少明军俘虏泄恨。
此时万余先锋人马,竟然被一锅端,主将被擒,逃出生还者寥寥无几!
自东征以来何曾吃过这等亏!受到过这等打击!
太顺了,一路过来太顺了,愤怒之际李自成等人不忘自我检讨为何三番几次被官兵戏耍以及这次的吊打。
“传令起营,至太原前不得休整!”李自成动了真火,竟要连夜赶路,且下令部将马重禧,任继荣领军五万为先锋,快速行军,天亮之际要赶到太原城下!
“如料不差,此时闯贼当被彻底激怒了”太原城大南门上,周遇吉一脸轻松的说着,他在身后站着十余军中将领,以及王继谟,蔡懋德甚至还有闻声而至一脸激动的朱审烜。
身前的常宇手按冰冷的墙垛,望着城下嘿嘿冷笑:“不激怒他,咱们怎么钻空子!”
诸人忍不住面露喜色。
这一仗等于打响保卫太原城的第一战,全城上到王侯下到平头全都心系于此。
所以当官兵凯旋并公开战果的时候,全城沸腾了!
“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周遇吉向前一步,望着城下说道。
城下护城河边,黑压压的挤满了人,这些是刚刚被驱赶而来的俘虏,据统计后约八千人,此时手无寸铁跪在护城河边被周边全副武装的官兵看管。
常宇陷入沉思,以他性情自然是杀,但一下杀八千人他有点下不了手,而且若是真干了,他都能预想到被朝堂上那些人骂成什么狗样子。
身上黑锅被的太多他怕压死自己,所以他问周遇吉:“周总兵以你之见呢,根据以往你们是如何处理?”
“收编”周遇吉想都没想说道。
常宇又扭头看望蔡懋德和王继谟,之见两人也轻轻点头。
“此非常之际,如此多俘虏收编,诸位真的不怕出乱子?”
诸人皱眉沉默,这时候谁都不愿意下决定,因为责任谁都背不起。
“收编容易出乱子,万一这些贼子里应外合太原危也,禁锢看管吧又浪费人手,放在城中同样是潜在祸端,不若杀了得了!”朱审烜在身后小声嘟囔一句。
太原就是他家啊,太原城的安危没人比他更上心。
“遵王爷令”常宇突然大喝一声,朝朱审烜抱拳施礼,随即扭头朝城下喊道:“奉晋王令,俘虏尽屠,动手!”
“哎呀,别别别,本王不是那意思,快,快别呀,本王就是说说……”朱审烜一听常宇这话,明显是把黑锅扔给他了,那心急的,拨开身边的周遇吉等人挤到常宇跟前,双手乱挥:“别,别别,快快快让他们……”
“王爷让你们快动手,听见没!”常宇又往下大吼一声,下边已经哭喊震天,人间地狱惨不及此!
“我,我,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x”朱审烜双手抱头,看着城下的屠杀,双眼一闭,朝常宇低吼:“你这死太监害本王呀!”
“说啥呢”常宇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太原是你家,我们都是给王爷看门护院,这些贼子来打王府主意,王爷杀他们天经地义,于情于理都不为过!谁敢说道四!”
哎,朱审烜双眼一闭,事到如今他还能说啥,至此以后太原城这场屠杀的黑锅他是要背一辈子了!
不管谁骂,骂什么,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城下屠杀在继续,诸人表情各异,但俱沉默不语,周遇吉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看着眼前一切面不改色,只是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常宇,这个年轻人早有杀心,只是不愿意背锅才迟迟不下决断想从自己等人里挑个冤大头,好巧不巧偏偏有单纯少年跳起来送货上门。
王继谟和蔡懋德是文官,杀心没那么浓,但文人最很贼人,不屑之心最强,虽觉得残忍但也没多少怜悯。
“牛勇,王永魁守东城两门,杨振威,何成新守北城两门,朱孔训守西城两门,本将坐镇南城以待闯贼上门!”
城下惨叫声渐消,周遇吉开始分摊防守任务。
“咱家不善防守,那就在城下溜达吧,不过周总兵可得借咱家点人马”常宇淡淡一笑。
太原兵力任凭厂公调遣,周遇吉现在是打心眼里喜欢常宇,别无其他,此人好战,胆大心细有谋略!
假若让他一人坚守太原面对几十万贼军,讲真他心里没底,但此时有常宇在侧,犹如虎添翼,更似定海神针,虽也打鼓,但并无慌乱之意。
这人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