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县衙大堂正中放着一个火盆,周围坐满了人,李自成居上脸色凝重看着四下,除了田见秀和高桂英在西安坐镇,刘芳亮走东路外,他手下的大将几乎都聚全了。
他手下山头林立,派系众多,从坐的位置便可看出,左侧一排李过,张鼐(李双喜)高一功,李来亨,,右边的刘宗敏,郝摇旗,袁宗第,马世耀,另外还有刘体纯,任继荣,马重禧等。
坐在他身侧的却是他的四大护法军师,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
能进入县衙议事的都是他的嫡系或者老营兄弟,至于那种半路降将根本没机会参与,即便那个射瞎他一眼睛,最后投降被他封为文水伯的陈永福,此时也只是在外巡视和他爵号相同的文水城,至于其他的明军叛将更被支开在最外围。
一路风调雨顺,贼众有些飘,可在昨儿却被迎头一击,明军竟然建立一条长约百里的防线,西起交城,东至祁县,大肆狙击闯军的小股人马,甚至在昨天下午竟然杀到文水和先锋部队干了一架,后又撤走了。
这不同寻常。
“昨晚我军至少和官兵有三四次冲突,不过都是几百人的规模,在文水以北十里外”牛金星轻声说道。
“周遇吉的确是个硬茬子,不过他缺兵少粮能撑得几天?”刘宗敏一脸蔑笑。
“交城城小,又无险可据,他这是要干嘛?”
李自成眉头一挑。
“应是阻我进军速度,为布置太原防守拖延时间”宋献策道:“根据探子来报,交城布兵不少,至少三万有余”。
“呵!那是说差不多把太原的兵力都拉过来了,熊通曾言太原兵力最多五万,周遇吉这是舍得下本钱啊,就不怕咱们在交城就把他这三万人马给吃了?”郝摇旗一脸冷笑。
“百里防线这么长,他把主力放在咱们面前,是要和咱们硬抗,但咱们也没要和他硬对硬啊,不如以虚击实,前方诱之,把主力从东路打过去,据报那边仅几千兵马,祁县城更小,不堪一击”。
牛金星提议。
诸人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眉头一挑,一脸冷笑:“周遇吉虚张声势而已,虽然他是个硬茬子,但明军根基已空,中看不中打,军心不稳,人心早散,愿意跟他拼命的没几个,他就是再硬又如何,难不成仅凭一人就能抵我数十万大军”。
说着微微一顿:“所以何必绕道东路,平白多跑百里地,先派人去招降,不成就击之,咱们先礼后兵,让他心服口服。你等看如何?”
“可行”李岩点点头
诸人也赞同。
“派何人去招降为善?”顾君恩问道。
“自然是熊通和张璘然,他们都是熟识”李自成似笑非笑又道
“周遇吉是茅厕坑石,又臭又硬,想要他投降很难,你等各部应做好准备,随时发动攻击,交城无险可守,一击即溃,三日之内必要抵太原城下”。
文水城因为贼军的到来变得非常热闹,毕竟他们是“义军”有粉丝基础,张灯结彩有点夸张,但敲锣打鼓沿街欢庆的还真不少,当然这不排除是水军。
几个贼军的宣传骨干,手持铜锣敲的震天响,正沿街道大声宣传义军推行的新政,沿途很多没有逃难的百姓驻足倾听,喜上眉梢……
不过城内虽然热闹,比之城外却是不值得一提,此时文水城三面全是各种军帐帐篷,以及拖家带口的难民,乌压压的把文水城围的水泄不通,蔓延数里,这就是一个移动的难民营,多达二十余万众。
在城南数里外集中很多帐篷,那是李自成的老营精兵所在,被外围的炮灰团团围住,形成天然壁障。
晌午十点左右,常宇出现在文水城外,他一直想要亲自感受一下敌占区,而这次李兴祖根本竟然同意了。
原因很简单,贼军外围的难民真的是太多了,多到如火车站春运那般拥挤,很容易混进去,而且他也相信此时里边已经有不少官兵的细作,当然也不排除也有很多贼军的反间谍人员潜伏其中。
下了山,寻了一村子,花了点银子加上外套换了几件破衣服,稍作打扮后,常宇便带着李兴祖和段武虎随着村民混入文水,其余春心等人在寺院中候着。
真特他妈的庙会一样,距离文水几里外都已经是黑压压的人头,衣衫褴褛,一脸菜色,双目无神的穷苦百姓正在等待施粥,这也是他们心甘情愿跟随贼军当炮灰的主要原因,有口粥喝,饿不死。
李兴祖不亏是个老兵扮啥像啥,一身破衣,抱着膀子低着头,手里还端着一个粗碗,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目光却一直盯着常宇的动向。
常宇虽然脸也抹黑了,也在装模作样,但是那双眼就像做贼的一样,四处乱看,若是有经验的细作一眼就能看破这小子不是啥正经人。
炮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多拖家带口,因为来自不同地方,又各自分成很多小集体,以同村,同城老乡为单位,这样抱团不容易被欺负。
常宇在人潮中转了一会,便觉得乏味,有心想朝军营靠近,不过很快就发现根本不可能,那边有大批手持兵器的士兵在值守,禁止炮灰们靠近禁区。
那就去城里溜达一下吧,常宇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