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东城水门旁边歪脖柳树上万户侯被剥了皮的尸体还吊在那儿曝晒,过往行人总是忍不住的皱眉瞧上一眼。
一辆马车在数十铁骑护卫下缓缓从旁经过,常宇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原来和剥了皮的羊一样,王爷您瞧像不像”。
朱以海皱了眉头,他不想看怕会做噩梦。
但他曾经见过剥了皮的人:“当年鞑子在兖州城没少剥人扒皮”
“将来,当以鞑子人头在山东筑个京观,祭奠当年枉死的无辜百姓!鞑子欠山东的太多了”常宇放下车帘,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就像随口唠句家常一样随意。
但听在朱以海耳里却是另一番的震撼:“听闻常公公在太原杀贼筑了京观可是真的”。
常宇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京北长城脚下还有鞑子的京观呢,那才是壮观”。
朱以海顿时激动起来:“狗日的鞑子与山东与本王有不共戴天的国恨家仇!若……”
“若王爷鼎力支持,咱家愿意代劳报这国恨家仇!”常宇打断他嘿嘿笑了。
“但有请尽取,本王绝不食言”朱以海很豪爽。
可常宇只是回了个苦笑,因为这货就是个穷屌丝,啥都没有,只剩下场面话说的敞亮的很。
“王爷有心便好了”常宇似笑非笑:“只是眼下王爷一清二白有心无力,但有的人确是有力无心,回头还要请王爷帮着都敲打敲打”。
朱以海可不是个傻子,闻弦便知雅意,随即神色变得很精彩:“常公公不会是想要……趁火打劫吧”。
“或许可以换个说法”常宇嘿嘿一笑:“替人消灾,拿人钱财,这事仅凭孔府自己平息不了,咱家帮他平事,取点酬劳不过分吧”。
“不过分”朱以海点头。
“自咱大明朝建立至今二百多年了,孔府受皇恩浩荡荣耀至极,如今国难当头让他尽点忠君之事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公分!”朱以海的头点的更加坚定。
泗河渡口还是一日既往的繁忙和热闹,甚至还比往日更忙碌,因为有很多兖州的百姓急急渡河东去想要去曲阜孔家那边落点好处。
魏长德还在凉棚下啃西瓜,他最近很嘚瑟,逢人就炫耀自己曾见过那个威震朝野的杀神东厂大太监,说的神乎其神,但很少人相信他。
信不信无所谓,反正魏长德自己坚信那人就是。
码头和青楼酒肆赌场一样都是三教九流鱼蛇混杂的地方,也是各种消息满天飞舆论发酵之地,魏长德在说着自己的奇遇的同时,自然也会听到各地传来的新闻。
比如,曲阜那边民乱可能会暴动,比如兖州城昨天封城了有点不对劲,比如济宁那边的运河有数万官兵沿河南下,甚至还雇佣漕帮很多船运送粮草……
“魏老大”这时一个手下人急急匆匆走进凉棚在魏长德耳边嘀咕几句,魏长德蹭的站身来,西瓜都扔在一边:“没看错?”
“绝对错不了”手下人很确定的点了点头,魏长德飞奔而去跳上船,呼喝去对岸。
对岸渡口的树荫下几骑在张望,魏长德下来船疾奔到了跟前,拱手抱拳道:“大人,草民……”
“在下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姓况,”况韧跳下马拱拱手笑呵呵道。
“况老大”魏长德很敞亮他与况韧不打不相识,更无之前的野蛮骄横:“可是要渡河,那,那位大人没来?”,说着朝远处张望。
“对,是要渡河,比来时还多了些人”况韧说着侧耳对其低声道:“鲁王爷也在,这渡口人多眼杂让兄弟们稍稍谨慎些”说着掏出十两银子塞到魏长德手里。
“鲁王爷也来了啊”魏长德略显惊讶,心道回头又有的吹了,赶紧将手里银子又塞了回去:“上回是兄弟们不地道,这次不收钱算陪不是”。
“一码归一码”况韧赶紧又塞给他:“上回大人不是说了么,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占百姓一分一毫”。
“不不不,况老大,你听说俺说,这银子真的不能收,兄弟们在泗水讨饭吃其实也都是鲁王爷赏饭吃啊,这整个兖州都是鲁王府的,咱们不能吃人家的饭还收人家银子啊……”
况韧一怔,不知如何反驳,可他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于是家人就相互推辞着,这边常宇的马车已到渡口见状问明情况后,便将魏长德叫到车前。
魏长德很是紧张的来到车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草民……”
“起来说话”常宇掀开车帘看着他:“你倒是很讲义气的人”。
“草民前日有眼不识泰山……草民就想……反正这次就不能收您银子”。
常宇哈哈大笑:“本督算什么泰山,鲁王爷才是你们的泰山”说着对朱以海道:“这小子人不错”。
朱以海懂他的意思,以鲁王府如今的境况,正是收买人心和招揽人手扩充势力的时候,这魏长德是漕帮在兖州的头目,的确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