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这几个月一直来袭扰杏山堡,大大小小数十次,从几十人到数百人的规模都有过,吴巴什沉着应战,有时能将其击退,有时不敌便退回松山,反反复复多次,本也习以为常了,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因很简单,他们已侦知大太监常宇要来前线了,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知道大太监到了宁远城,以对那太监的了解,他有可能出现在前线,上头也曾密谋一旦发现他到了前线,便要不惜代价拖住他。 只是,这一个月来风风雨雨的刮了不少次,却没确切情报证明其到了前线,只有疑似祖大寿在塔山堡的情报,但一直也没证实,其实能弄掉祖大寿也是相当不错的,但多尔衮太谨慎了,没有确切情报证实便不敢妄动,生怕中了明军的圈套伤不起啊。 可就在今天,有密探亲眼看到东厂卫的数百骑出了宁远城前往塔山堡,东厂卫的旗帜和军服都与普通兵马不同,很好确认。 唯一还没落实的则是大太监是否在其中。 但吴巴什已将这个情报上报了。 那边刚侦知东厂卫出城,眼下便有一直数百兵马杀来,是巧合,还是…… 再探,看是不是黑虎营的兵马,吴巴什刚派人出去,那支被马科击溃的人马便败了回来,这让他略感吃惊,兵力相当竟被杀溃了,要知道这支拦截小队是蒙古兵,也是强悍的很啊。 “是不是东厂卫的?”吴巴什问道。 “不是,就是宁远军”手下斩钉截铁,他也没说错,马科的人就是明军常规的装扮,且本就不属于东厂卫。 “但这支明军很勇勐”手下人又说。 当然勇勐了,要不然不会吃这么大的亏,吴巴什合计应该是祖大寿的嫡系,估摸是为了掩护大太监到塔山堡担心清军去袭扰伏击,故而先下手为强牵制住自己。 且,想太多了,吴巴什撇嘴,自个几斤几两自个清楚的很,去谋那大太监的事交给别人,自个没那个金刚钻揽不下这活,也轮不到自己,他的任务是修杏山堡,阻拦明军袭扰。 可眼下对方来找茬,那却得应着,刚退回来的人说了,对方来了好几百,不能大意,于是传令全营戒备,准备迎敌。 清军在杏山这边有五百余众,三百满蒙军,负责常规巡逻,侦缉,防护,二百汉旗军以及征用的百姓负责修城,无事时,汉旗军要干苦力,明军来袭时他们也要放下工具拿起武器迎敌,说白了既当苦力又当兵,没办法,谁叫地位低下,谁叫“汉军工艺好手艺好”呢。 这边刚准备得当,那边又来了最新消息,什么关宁军,来的是东厂卫的黑虎营,此时已近十里! 吴巴什闻言大惊,一早侦知黑虎营出宁远城,却不曾想竟直奔自己来了,这他么的自个点也太背了吧。 大太监这两年名震天下,南征北战横扫一片,遇神杀神,谁特么的都挡不住,去年吴巴什也曾随军入关,被打成丧家之犬,那狼狈的感觉,他至今不想回味。 可眼下若真是那太监率部三四百抵近,自个真挡不住呀。 未战先畏,于军心不利,吴巴什明知这样影响军心,但自个内心就是怕啊。 可又听到来犯黑虎营仅有两百,决然没有三四百之众时,他又蒙了,余下的人去哪儿了? 其实常宇出宁远时是两营六百加马科亲兵五十计六百五十余,后姬际可率部去了塔山堡,来杏山这边是三百五,后又分兵他去,屠元率一百五加马科的人不足两百! 不好,他太监是出了名的老六,此番必是分兵准备阴自己,吴巴什心中一寒,赶紧上了高处眺望,此时已是黄昏之际,但这边地势开阔居高望远依稀可见正南方向有一股黑影,想必就是来犯的黑虎营。 但另外一拨人去哪儿了,他遥望四处,不见踪迹,可越是看不到心里头才没底也愈发感觉恐惧,于是赶紧又遣兵马四处侦缉,重点打探东北两侧,他怀疑大太监分兵一拨是想从后断他去路,而且后方并无壕沟阻拦,那是唯一可以快速进出杏山堡的通道。 侦缉同时又令人赶紧去松山城通报,加派援兵以防不测。 “对方来者不善,且看这势头,那是大太监十之八九也来了,咱们干还是走?”说这话人叫诺木齐,也是当年和吴巴什一起降清的蒙古将领之一。 吴巴什抬头看着天色,大太监带给他的阴影太深,心里头已有畏惧,特别是此时消失不见的另一拨黑虎营的人马,让他提心吊胆,生怕从哪儿就冒出来,可知打都不打就这样撤走,回去少不得被一番臭骂,可若打的话,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就走不了,甚至被吃掉的可能。 诺木齐看出他的纠结,朝正南看了一会儿,又往西边日落处看了一眼:“一日间跑了上百里,他还剩下多少力气,且他兵马最多不过四百余,咱们兵力略胜,又以逸待劳之下还占据地势之利,加之马上天就黑了……哼,干起来谁吃掉谁还不好说呢,且即便咱们吃不下他,若拖到援兵来,也是大功一件!” “你想干?”吴巴什皱着眉头问道。 诺木齐耸耸肩:“你说的算,你说干咱就干,你说走咱就走,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就这么直接退走,让明军占了杏山,咱们回头少不得被数落”。 “哼,数落,谁他么的数落让谁来,再说了,咱们便是退走明军也占不了这儿,之前又不是没占过,可他占的住么!”吴巴什忍不住冷哼。 先前有好几次他们不敌明军袭扰,不得不退回松山,再率援兵打回来时,只留下废墟一片,明军将他们建好的重新给拆了烧了,却也退走了,因为这儿根本还不具备驻防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