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 那想害萧鸿泽的又会是谁呢?
换句话说,她这位兄长究竟知晓了什么秘密,才会觉得自己处境危险, 恐会遭人赶尽杀绝。
想起方才萧鸿泽提到的“太子”, 碧芜心下的不安不禁又添了几分。
若要说太子不可告人的秘密......应当就只有那个了。
可为何萧鸿泽会在誉王面前提及太子?
她始终以为前世安国公府一直游离于皇位争夺之外, 如今看来事情或许全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碧芜脑中乱得厉害,想不透的事层层交错堆叠, 织成一张紧密的乱网迎头兜来, 令她颇有些喘不上气。
原以为经历了前世, 她知道的总能比旁人更多些,如今再看,才发现很多事她其实仍是一无所知。
她将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努力抑制指尖的颤意,旋即神色自若地弯腰将地上的丝帕拾起, 含笑淡然地踏入凉亭中,仿若完全没听见方才的话。
“哥哥这般神情, 难不成是输了棋?”她开口调侃道。
萧鸿泽怔愣了一瞬,旋即笑了笑, “以我的棋艺, 自然是比不过誉王殿下。”
“殿下棋艺高超,输给殿下哥哥也不算丢人。”
碧芜瞥了眼桌上的棋局, 又顺势看向誉王, 可誉王仍是如往常一般笑意清浅, 根本无法从他面上看出任何端倪。
见她看过来,只道:“王妃这般夸赞本王, 倒让本王觉得惭愧了。”
“王妃说得不错, 殿下棋艺着实令臣心服口服。”萧鸿泽站起身道, “臣突然想起,兵部还有些事情要处置,需先行一步,不能继续招待殿下和王妃了,还请殿下和王妃恕罪。”
誉王颔首道:“公事要紧,安国公不必在意本王和王妃,先去忙吧。”
“谢殿下。”萧鸿泽拱手施了个礼,徐徐退下了。
碧芜站在原地,看着萧鸿泽的背影渐行渐远,若有所思。
萧鸿泽不在,晚膳誉王并未去正厅吃,或是怕劳烦萧老夫人,只让人将饭菜送到了酌翠轩,与碧芜一块儿简单地用了些。
原以为晚膳后,誉王大抵就会回王府去,谁知誉王却说提出要留宿一夜,说难得回来,让碧芜再好生陪陪萧老夫人。
碧芜自然乐意,晚膳后便往萧老夫人的栖梧苑去了,祖孙两说着话,一时忘了时候,直到近亥时,经刘嬷嬷提醒后,碧芜才颇有些不舍地起身回了酌翠轩。
方才踏入内室,她便依稀听见“哗哗”的水声,待意识到什么,忙猝然止住步子。
昏黄的灯光照在那扇描画着墨兰的丝质屏风上,勾勒出一道剪影,其后男人的身形若隐若现,只草草瞥了一眼,碧芜便觉面颊发烫。
这人平素套着一身宽大的衣袍,看着清瘦,可碧芜晓得,衣衫之下是哪般孔武有力的身躯。
她尴尬窘迫地厉害,停也不敢停,当即折身往外走。
她知他这人有个怪癖,便是不喜旁人看他不着衣衫的模样,前世交欢,他常是不褪里衣,若是褪了,定是熄了灯或让她背对着,不肯让她回头瞧。
当然,不让她回头,或是不想看见她那张脸,以免败了兴致。
左右不管是什么缘由,她都不想惹得他不喜,干脆自己识趣地出去,在院中长廊下闲坐。
长廊上种了一排紫藤,藤蔓缠绕着石柱蜿蜒至廊顶上,伴着条条长穗垂落,正是花开繁盛的时候,紫色的花朵簇拥着,好似门帘般随风飘舞,赏心悦目。
天儿已然热起来了,夜风吹着也带不来几分凉意,碧芜半卷着袖口,露出一小节白净的藕臂,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心下想的却全是白日的事儿。
坐了好一会儿,便见银铃过来禀道:“王妃,王爷已沐浴完了。”
碧芜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外头虽还算凉快,可到底蚊虫太多,碧芜也坐大不住,闻言便起身入了内室。
誉王身着单薄的寝衣,正站在那张花梨木雕花书案前,随意翻看着。碧芜走到他身侧,正巧看见他翻开桌角处那本鼓鼓囊囊的书册,取出夹在里头的一大叠纸来。
碧芜心下一慌,顾不得太多,忙伸手去夺。
“殿下,这个看不得!”
然还未待她碰着那叠纸,誉王却已轻轻松松抬起手臂。
这人本就比他高上一头还要多,手臂一抬,任碧芜如何垫脚都够不着,可偏偏他还要挑眉戏谑地看着她道:“缘何看不得,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只是他不能看罢了。那是她平素练字留下的纸张,她很清楚,她的字和他有多像,他向来疑心重,就怕看到这些字会对她怀疑什么。
然冲动过后,碧芜立刻反应过来,她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些。这般样子,倒是此地无银了。
她忙退开去,却未发现自己紧挨着书案,才退了一步,便抵到了桌边,退无可退。
可偏偏眼前的男人还要提步过来,一下就将她困在了书案和他之间。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浓重的压迫感让碧芜略有些难以呼吸。她心虚地低眸,视线无意间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