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回到大杂院时,天色刚麻麻黑。
他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锁进屋,中院里就传来一阵阵惨嚎。
声音之凄厉,宛若杜鹃啼血。
这厮顿时就兴奋了,收起钥匙颠颠的跑去了中院,趴在院门口劲劲的往里瞧。
就见二大爷刘海忠,手持一跟祖传藤条,满院子追着两儿子刘光天跟刘光福抽,闹得鸡飞狗跳。
打的那叫一个狠啊,抓住一个就劈头盖脸的抽,不见血不算完,跟打冤家似的。
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楚恒好奇的跟其他邻居打听了一下,便明白了这出闹剧的缘由。
都是那台破收音机惹的祸。
二大爷抱回收音机后,宝贝的不得了,谁都不让碰,连老伴都不行。
晚上等他出门遛弯的时候,刘光天跟刘广福哥俩就手贱的打开听了一下,好死不死的被二大爷撞见了,便挨了一顿好打。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楚恒哭笑不得。
碰见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子,刘家这个几个孩子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这二大爷也够可以的,亲儿子竟然都不如一台破收音机金贵,也不怪人家以后不给他养老。
楚恒在旁看了半晌热闹,直到这场全武行偃旗息鼓了,他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到家后,他给炉膛里添了些煤,又打开了收音机,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独自坐到炉子边,微微佝偻着腰背,一口一口的喝着红枣蜂蜜茶,空洞的眼眸出神的望着窗外。
感觉甚是凄凉。
过了半晌,楚某人幽幽一叹,心里泛起淡淡哀伤。
想他堂堂二十四级干部,包里现金千多元,人也够靓仔,愣是连个暖被窝的人都冇。
哪说理去?
某一时刻,楚恒突然就觉得自己跟青蛙很像。
孤寡,孤寡,孤寡。
……
翌日。
四九城再次下起了雪。
鹅毛大的雪片,被寒风裹挟着呼啸飞过,好似刀子一般。
摸黑爬起来的楚恒娴熟的换了一条裤衩,跑到门口看了几眼,“咣当”一下摔上门,给炉子生上火,钻进被窝接着睡。
这破天气还摆个屁摊,鬼都不愿意来。
一直睡到上午十点,这厮才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的雪还在下,而且愈演愈烈,积雪都已经快到人腿弯了。
楚恒不情不愿穿好衣服,拿了几张能当砂纸用的厕纸就跑去了公厕。
不到两分钟他就迅速解决战斗,仓惶的逃回屋。
外面风太大了,雪片子打的蛋都疼。
这天就不应该出门,窝家里涮个火锅,喝点小酒,多舒服?
想到火锅,这厮立马就来劲了。
抹身就一脑门子扎进仓库里,许久后抱出一大堆食材来。
羊肉,粉条,土豆,蘑菇,木耳,黄花菜,豆腐,午餐肉,还有必不可少的灵魂调味料,芝麻酱跟韭菜花。
就这他都还不满意,后悔没买点腐乳备着。
接下来又是一通忙活,用了小半个钟头,他才把各种食材拾掇好,然后就毫无形象蹲在炉子上的砂锅旁开吃。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热火朝天。
繁多的食材在沸腾的开水里翻来覆去,袅袅水汽与浓浓的食物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尽情吃喝一阵后,这货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弄了这么一大堆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的食材,竟然没有一个观众在一旁看他装逼,实在有些美中不足。
就好像拿了五杀队友不给你喊666,买了辉腾却没人发现。
终究差了一些成就感。
楚恒索然无味的饮尽杯中茅台,把锅里东西捞干净后,便草草收拾掉残局。
接着他又开始烧水,搬出家里的大木盆准备洗衣服。
穿越到现在他一次衣服没洗过,积攒了好大一堆,而且他裤衩也没干净的了,再不洗就没换的。
脏衣服,臭袜子,床单、被罩、裤衩子,零零碎碎的跟座小山似的堆在他面前,让他望而兴叹。
吭哧吭哧洗到下午四点,他才把这堆东西洗完。
外面还飘着雪,不大好晾衣服。
这货就翻出各种绳子,里屋外屋挂了好几条,弄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衣物,跟特么鬼片现场似的。
等一切都弄利索,他也累得筋疲力尽。
晚饭他也懒得费心思,把上午剩的食材烩一块,弄了一锅乱炖,草草吃完就钻被窝睡觉。
次日四点。
楚恒准时爬起来,摸摸裤裆,甚是干爽,让他喜笑颜开。
见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他便急忙忙的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
昨天被阻在家里的人们必定无比饥渴,今天是个做生意的好日子。
积雪深厚,行路艰难,根本无法骑车,不过这可挡不住楚恒对小钱钱的向往。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鸽子市赶着,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市场里人影憧憧,买的多卖的少,不少人掐着钱转圈圈,愣是花不出去。
这年头都是卖方市场,很多摊主都嫌路不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