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脑海里闪过,唇角不由勾起,拒绝的话在舌尖一转,“好。”
甚至在应辰惊喜的目光下,把那张合照发在了自己朋友圈。
他没有删秦明珠好友,他知道对方看得到。
莫名的,陪人过生日的烦腻在发出照片的那瞬烟消云散了。
大概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接到秦明珠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故意不接,心想现在知道给他打电话了,离婚后不是过得很潇洒吗?一个电话也不找他。
然后——
他收到秦明珠的尸体照。
当时盛英祺正在参加一个酒会,前一秒还在跟旁人说话,后一秒就失态到把旁边的香槟塔打翻。
照片上青白的脸直接刺入他的眼帘,他甚而顾不上周遭的动静,只不断地重新放大照片,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一定是P图,或者是什么特效妆。
秦明珠也太无聊了,拈酸吃醋到玩这种手段。
可与此同时,他脑海里产生另一个想法。
他跟秦明珠结婚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秦明珠,秦明珠不会跟他玩这种手段,不屑玩。
“盛总,您没事吧?都是我们——”
盛英祺猛然抬手,打断酒店经理的话,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毛巾,机械性地擦了擦身上的酒,再给秦明珠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
他要秦明珠接电话,但电话那头的陌生人说了两遍。
秦明珠真的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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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秦明珠轻声问。
活人盛英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下周一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书寄到家里,你签好字寄回我公司就好。今晚我不在家里住了。”
说完,去书房收拾几样东西就走了。
从他开口提离婚到离开,至少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秦明珠始终留在阳光房里。
站在玄关的活人盛英祺回头看了一眼,他看不到阳光房的情况,只能感觉到静悄悄的家。
至于鬼魂盛英祺僵在原地,他看到滴落在花叶上的眼泪。秦明珠哭的时候一点声都不出,雪白面庞的眼眶泛起淡淡的红,像洗了却又洗不干净的红墨水。
他鼻尖轻轻一抽,放下手里的垂枝碧桃,扶着膝盖站起,脱下手套,用手背轻轻将脸上的泪擦去。
站起的身体,从肩膀到背脊颤栗不止。
鬼魂盛英祺张了张嘴,他不知道秦明珠为他哭过,他不知道……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看着对方红着眼眶收拾干净阳光房,看着对方在床上失眠整夜。
在秦明珠失眠的时候,鬼魂盛英祺试图离开这套房子,他要去找自己,找天师,把身体抢过来。
可他出不去!
盯着将他困住的门,鬼魂盛英祺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又回到房间,重新守着床上的秦明珠。他盯着秦明珠,恍惚想起第一次遇到秦明珠的那一年。
秦明珠穿着墨色睡袍,坐在爬满花、绿植的扶手栏杆上,一身雪白胴体光艳夺目。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见的不是活人,若是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姿态神情。
那年丢进他怀里的花被他养了七天,七天后花彻底枯萎死掉,被他母亲丢掉。他当时还朝他母亲发了一通火,说母亲不该随便处理的他的东西。
母亲却说:“摘下来的花本来养不了多久,况且你又不会养,这花败成这样,只能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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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记忆里一样,秦明珠不愿意签离婚协议书,但这一次,他是亲眼看着秦明珠怎么逃避的,还看到活的自己打开衣柜,找到躲起来的秦明珠。
“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没有激情了,你难道不清楚我们三年没有做过了吗?……”一句接一句的诛心之语从他自己口里吐出。
活着的盛英祺听不到到死去的自己的声音,也感觉到不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他抓着衣柜的门把,最后吐出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已经有股味道,就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样。”
鬼魂盛英祺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想掐住自己的脖子,他厉吼着,疯狂地想掐自己脖子。他要制止这一切,他不想离婚了,他后悔了,他为什么原来可以对秦明珠此时的状态视而不见,为什么非要在秦明珠身上找回自尊心?
但就像以前的每一次尝试一样,他掐不到自己,也阻止不了这一切。他只能当一个无用的旁观者,看着曾经的自己露出最刻薄的模样,逼着秦明珠签下离婚协议书。
拿到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的活人盛英祺目光在秦明珠脸上停留片刻,此时他又恢复心平气和,眉眼舒开,“有空吃个散伙饭吧。”
秦明珠从喉咙里咕噜出一个“嗯”字,他不看盛英祺,只把签过字的钢笔攥在手里。
活人盛英祺走了,留下秦明珠和鬼魂盛英祺。
房子里又彻底静下来。
“明珠。”鬼魂盛英祺轻轻唤秦明珠的名字,“是我错了。”
秦明珠当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什么都做不了,像困在蛛网的飞虫,越挣扎,蛛丝将他缠得更紧。他看到爬行过来的蜘蛛——八条黑茸茸的怪异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