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水面露不解,看东方复青这架势,没有让她弹琴,反倒让她来铸琴?
东方复青把木头与琴弦递给宁秋水,解释道:“秋水姑娘,你的执念太深了。”
“作为修琴之人,你应当明白,若要曲有神韵,必须先修心,求得一个心意自在。”
宁秋水愈发困惑,修道千年以来,她一直都是无拘无束,谈何执念?
思虑稍许,宁秋水脑海中陡然浮现姜止戈的面容。
她表情微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执念是姜止戈。
当初在天云阁时,一首鸳鸯散,便让宁秋水爱而不得,黯然离去。
后来千年浮沉,她也始终未曾忘却姜止戈,内心容不进其他男人。
如今陪在姜止戈身边,宁秋水内心更是只有姜止戈。
她向东方复青求道,想的全是如何追随姜止戈的脚步,能够永远陪在姜止戈的身边,每一道音律,仿佛只在为他而弹。
怀抱这种执念,宁秋水自然得不到东方复青的道。
心想至此,宁秋水反倒轻松不少,她伸手接过木头与琴弦,展颜笑道:“谢无韵帝主开导。”
正如东方复青所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道。
而她只为姜止戈弹琴,并没有什么不好。
或者说,这才是她修行琴道的真正意义。
旁边的姜止戈打量着木头与琴弦,疑惑道:“有琴弦,应当是要铸琴,可为何只要六根琴弦?”
东方复青拿出的木头与琴弦,每一样都是万世难觅的天地至宝。
每根琴弦更是各有不同,蕴含着一缕缕大道之力。
然而,瑶琴共有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弦,他却只拿出六根琴弦。
“琴问世,只为弹奏音律,从未约束只有七弦。”
东方复青摇摇头,弹琴无非是音律,七弦是琴律,六弦也是琴律。
有人精简至三弦琴,也有人添加至八弦或九弦,他给出六根琴弦,不过是给宁秋水一个模板。
宁秋水没有说话,指尖附着灵力,低头专心致志的铸琴。
用木头打
。造出琴身后,她开始小心翼翼的为琴上弦。
然而,琴弦刚触碰到琴身,便猛地被绷断,无法安然放进琴身。
宁秋水没有因此气馁,拿起第二根琴弦继续尝试。
可惜,琴弦依旧断裂,像是在排斥她的力量。
如此往复数次,琴弦只剩最后两根。
宁秋水眼眶微微泛红,只能继续努力为琴上弦。
砰!
明明力量十分恰当,琴弦还是会绷断。
宁秋水低下了头,视线已被泪水模糊,颤抖的手没有勇气再去拿最后一根琴弦。
这一根再断,她终生只能止步问玄境。
宁秋水对力量没有太多向往,她只恨自己不能走的更远,不能永远陪在姜止戈身边。
姜止戈脸色难看,他看向面无表情的东方复青,想从对方眼里找到一些答案。
东方复青并没有出言点醒的意思,毫无波澜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冷漠。
姜止戈闭目沉思稍许,而后忽然看向了宁秋水被琴弦绷出血的素手。
正当宁秋水拿起最后一根琴弦时,姜止戈走到身后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努力为琴上弦。
得到姜止戈的帮助,本来极为排斥宁秋水的琴身,突然变得温和与亲切。
最后一根琴弦,轻而易举便栓在雁足之上。
在此之后,断裂的琴弦也逐渐复原,在两人的携手中安在琴身。
姜止戈暗暗松了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
答案不是一起铸琴,而是心意相连,形神俱齐。
待到六根琴弦上完,宁秋水与姜止戈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东方复青突然一笑,感慨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似此知音非往昔。”
“千万年过去,还能有此情形,琴艺尚不会凋零。”
修琴一道,无非是求一个知音。
知音不同,道也会有所不同。
时值此刻,宁秋水的道,已然只是姜止戈一人。
没有纷繁无常的向往,也没有琴律中的千变万化。
平生之所求,只有姜止戈。
为一人,成一道,
。万般情意,藏于琴律之中。
宁秋水有多爱姜止戈,她就能在琴道走多远。
今日东方复青看来,凭宁秋水这份情意,登临帝境指日可待。
姜止戈还没听明白,宁秋水指尖忽的灵光乍现,再为琴身添一弦。
而她的气机,也在此刻得到升华,突破至问玄境巅峰。
“三尺瑶琴问君心,一弦一柱思回音。”
“律之所向,道之所求,情之所归。”
“心有灵犀。”
宁秋水低语喃喃,言语间如绵延琴音。
周遭景象随之改变,已有几分东方复青的无韵意境。
她素指抚琴,又为琴身添一弦。
这时姜止戈也回过神来,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他轻轻环抱住宁秋水,沉浸在周遭的意境之中。
无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