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以往都是我给你们讲故事,你也给我讲一个吧。”
姜止戈摇摇头倒也没有深究,说着上前坐在一张石桌旁。
“讲、讲故事?”
齐慕瑶略显迷惘,她可不会讲什么故事。
即便会讲,恐怕也没什么故事能引起姜止戈的兴致。
“阿瑶,谁都有故事,你也不例外。”
姜止戈取出一壶酒,也不管齐慕瑶喝不喝,自顾自倒满了两杯。
听到倒酒声,齐慕瑶跟着反应过来,姜止戈想听故事是假,其实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解闷。
“那...那阿瑶就给川哥讲讲自己的故事吧......”
齐慕瑶摸索着坐到姜止戈旁边,开始述说起遇到姜止戈之前的事情。
四十多年前,其实齐慕瑶在青河村算是全村人的掌上明珠,不单是因为她有着可爱外貌以及乖巧性格,更因为她的父母乃是世所罕见的仙人。
那一年,齐慕瑶十岁,她的父母与人结下仇怨,为保齐慕瑶平安,不得已将她安置在凡间故土青河村。
由于二老都是仙人的缘故,青河村的邻里老少自然是把齐慕瑶当成宝贝养着,而且齐慕瑶本身也确实很讨人喜欢。
当时齐慕瑶寄宿在堂叔家里,也就是父亲的亲弟弟,恰好堂叔也有一名与她同龄的女儿。
齐慕瑶与其关系极好形影不离,可以说是互相陪伴了整个童年。
可惜,齐慕瑶的父母终究不敌仇家,不仅双双被杀,甚至连同青河村也遭到报复。
众多无辜村民被杀害,堂叔试图送走齐慕瑶,却被仇家活活殴打至死,没能逃走的齐慕瑶也被扔进大火里活活焚烧。
就在她要命丧火海之际,父母宗门的长老出手,救回齐慕瑶的性命,并与这些仇家进行谈判。
最后,齐慕瑶虽被丹药强行保住性命,但还是留下一身烧伤疤痕,那些仇家为防她日后修炼有成寻仇,还动用术法封住她的灵根以及双目。
在此之后,被殃及亲友的村民对齐慕瑶冷眼以待,没被殃及的村民也对她避之不及。
由于目睹堂叔的惨死,齐慕瑶婶婶也跟着大病不起,一个家彻底垮掉,导致本来两小无猜的堂姐齐宜欣,变得尤为厌恶与排斥齐慕瑶。
齐慕瑶只能住在没人要的茅屋里,靠着还未失明前拙劣的绣花技艺勉强挣点吃食。
那些年里,村民们的打骂与排斥,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齐慕瑶。
她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除却彷徨无助,便只有如汪洋般的愧疚,不止一次想过自我了断。
倘若那年没有遇到姜止戈,齐慕瑶或许会在下个冬天饿死在屋里,或是会在绝望之中投河自尽。
听完齐慕瑶的话,姜止戈不由一叹,被牵连的村民们很无辜,然而尚且只有年幼的齐慕瑶又有什么错呢?
那几年的齐慕瑶,容貌尽毁,双目失明,遭到以往最亲近的人们厌恶,走到哪里都会遭到嫌恶与谩骂,难以想象当时的她有多么无助与绝望。
“川、川哥,谢谢你能听我说话......”
说出这些尘封已久的事情,齐慕瑶已是两眼泛红,极力按捺着自己的哭声。
姜止戈沉默稍许,旋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阿瑶,你也该有崭新的人生了。”
他清楚,此刻自责与安慰是没用的,最好还是让齐慕瑶活出全新的人生。
悟道成仙,寿命悠久,或许百年千年之后,齐慕瑶儿时那段记忆便会成为逐渐淡忘的过往。
而姜止戈,其实并未也没对齐慕瑶付出过什么,齐慕瑶之所以傻傻在此地苦守三十年,纯粹是她没有体验过更多的温情与爱意。
如今齐慕瑶已成仙人,只要体验一番外面的世界,可能就不会再把姜止戈看的比命还重。
“我、我......”
齐慕瑶顿感手足无措,泪水愈发汹涌。
她听得出来,姜止戈言外之意是让她离开。
然而,宁秋水与墨紫烟能在此地苦守,为何齐慕瑶就不能呢?
难道在姜止戈心里,她的爱意也如烟尘般渺茫,比不过宁秋水与墨紫烟吗?
姜止戈面露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相劝。
他自然不是觉得齐慕瑶的爱很渺茫,单纯只是不确认齐慕瑶的爱到底有多深。
若是齐慕瑶的爱当真能比墨紫烟几女,即便体验过全新的人生,她也还是会独钟于姜止戈一人。
倘若只是机缘巧合喜欢姜止戈,那她为此苦等姜止戈的回应,显得愚蠢而又让人心疼。
“阿瑶,不哭。”
就在齐慕瑶愈发慌神之际,头顶忽然被一只熟悉的大手覆盖。
齐慕瑶内心平静些许,更咽着点头道:“嗯!阿瑶不哭。”
“出去走走吧,十年之后的今天,若你还会回到此地,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姜止戈其实也没底气,可他不能再让一个女孩傻傻苦等自己的回应。
齐慕瑶眼眶泛泪,平复的心情再度翻涌。
说到底,姜止戈还是要让她离开。
三十年未见,还没能再听到姜止戈的故事,自己就要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