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吹了风,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柳川杏奈开始高烧不退,浑身热得烫手,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杏奈?杏奈!”
中原中也声音发紧,徒劳地叫了两声,只得到一个意识模糊的哼声。他咬牙用被子将人一把裹起,风驰电掣地向外冲。
森鸥外并没有向其他干部透露中原中也和他之间的裂痕,而是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痕迹压了下去,所以青年一路顺利地闯进了港黑所属的私人医院,他的干部身份让一切治疗行程变得极为迅速,在简单检查之后几名医生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高热中的柳川杏奈被推进急救室,大门外的灯倏地亮起刺目的红光。
中原中也这才发现他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
他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用抖个不停的手紧紧捂住脸,从指缝间艰难地呼吸着,有什么东西压得他重重地弯下腰,整个人缩成一道弯折的长弓,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开。
猜想总是美好的,研究员口中的两三天是个虚词,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三天,甚至有可能是一天零一个小时。
她从第一天到第二天的坎就没能迈过去。
急救室的红灯灭得比想象中快,快到不像是进行了什么精密大型的手术,被推出房间的少女脸上还残留着点点残红,在呼吸器下相对平稳地沉睡着。
中原中也猛地站起。
被带着血丝和水汽的蓝眸死死地锁定,走在最前面的医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作为一名黑手党医生自然认识中原干部的脸,作为一个以体恤部下闻名的上司,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手术室门外看见他。但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青年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不是说他在得知自己部下死亡的时候不悲伤。
他会伤心,会愤怒,会理智地派人为死者的家人送去足够多的金钱补偿,然后下一次遇见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时加倍讨还。
看到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也会有些许期冀,但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所以可以冷静地处理所有后续工作。
而不是现在这样,全副心神都聚集在了医生的身上,颤动的瞳孔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揉杂成一团,好像在等待着他张口给予一个宣判,又好像是希望他慢点开口,再多给他一点时间来幻想一个奇迹。
医生想起刚刚面对的那个病人,暗自在心中叹息一声。
年轻,漂亮,内里却腐朽得好像年岁已高的老人,所有的脏器都在发出滞涩的警告。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这样令人可惜的女孩,但每一次依旧会感到遗憾。
“抱歉。”
他摘下口罩,表情沉重,“我们尽力了,但病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全面衰竭,凭借现有的医疗手段无法进行抑制和逆转。”
那一瞬间,中原中也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很大,很响,震耳欲聋。
他迟一步地感受到指节上的疼痛,整个拳头被砸得一片鲜血淋漓在医院整齐的白墙上留下一道浓重的血痕。
青年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他拼尽全力后却依旧徒劳无功的绝望。
其实没什么,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从一周到三天,三天到两天,两天又变
成一天。
他被迫直面着杏奈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哪怕每次留给他的希望都很小,但每次又都会在他选择接受的时候落下又一记重石。
就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ba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