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挂在西天上的月牙,晦暗得没有四周的星星明亮,洒在山野里的光,淡淡的,似是某人眼里放出幽光,透着诡异。
身后便是一座夫妻坟,连在一起的石冢,只有一块石碑,稀稀疏疏的文字,把他的一生与亲疏关系都写尽了;另一半的墓碑是木制的,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寿,裂开的木板,把寿字撕开。
五个人,就那么在坟前点着火,喝着酒,向说他跟她分手了,以后我可以追她了……我兴奋得在尚冷的初春,脱去了上衣,烈酒如白水灌着,浇着满腔的兴奋。
酒到了深处,向说起了背后坟冢里埋着的人。
向:“听说后边那个男的是出轨,被他老婆的哥哥几个砍死的,手都掉了,身上十几个口子,吓死人,临死还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向是本地人,说的应该不假。
我咧着嘴,脑袋早就被酒精搅成了一团,傻傻地笑着。
我:“有时候爱情这东西能够超越生死……精神值得钦佩,做法不可取。”
向的一个死党,姓杨,名字在喝了酒后便记不得了,他伸出手指晃了晃。
杨:“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子,是这样的。”
他说男的喜欢上了一个有老公的女子,一直纠缠着,让那女的很困扰,于是那女的就把事情告诉了老公,男的被警告数次依旧不改,最后被他们砍死了。
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脑袋昏沉但不代表我傻,他们一唱一和,是在说我。
我抓起他们面前的酒瓶,闻了闻,全是水……
我:“呵呵呵,有意思吗?”
向:“没意思吗?你个王八蛋,弄黄了我跟她,我弄死你。你们把他按在地上。”
预感事情不妙,要跑,但灌了太多的酒,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一起身,就踉跄,向的两个死党把我按在地上,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欧阳在一旁看着,嘴角挂着不知何意的微笑。
向咧着嘴,一口白牙,满眼的幽光,在微明的星光里,像是爬出坟冢的白骨,手里是早就备好的烈酒,尽数倒在了我身上。
冰寒刺骨的酒,让我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后背上全是微蓝的火焰,在夜里跳着舞,坟冢上也冒起了道道鬼火,我看见鬼火里,有人在笑。
向站在数米外,身影模糊,身后的森林化作了楼房,矗立在火海里。
我嘶吼着,挣扎着,疼痛着……
“不要……不要……爸,妈……火,火……跑啊。”
“不要死啊,不要啊。”
火光里,那道身影像神一样,火不侵体,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地上躺着六个人,四个大人,两个小孩。
冷淡的目光,看着地上的生命,像看着踩死的蚂蚁。
一、二、三……四,五,六……
我终于数清楚了。
数清楚了。
他们在抽搐,身上满是伤口,火在把他们吞噬,熟悉的面孔,逐渐焦黄,再也认不出来了。
耳边是一道道旧时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得每一个语调都记得,陌生得辨不出那是人的声音还是鸡鸣狗吠:
“哥哥,活下去……好好的……”
“活下去……”
“要活下去!”
……
“掀开盖棺石,把他丢进去。”
我躺在数米深的坑里,伴着隔壁的白骨,做了他一夜的妻子。
我看见他瘸着腿,抓着断掉的手骨,耷拉着塌陷的头颅,冲着我笑,说很谢谢我,让他终于能够跟她在一起了。
他一瘸一瘸,跨过联冢的隔断,向我而来。
“抱一下……”
……
“呼……”
深深吐了一口气,上午十点的阳光,没有一点温度,落下的花,满手的鲜红,是最灿烂的生命。
苏宛亦:“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我摇了摇头。
苏宛亦微微一笑,把手上不知何时拆开的六片花瓣,放在我手心上。
我的手,颤了一下,花瓣全数掉了下去,与树上掉下的花,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苏宛亦的笑容更多了。
她:“走吧,陪我在学校里走走。”
『这女人在搞什么,不是查案么,逛校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宛亦,让我开始紧张,看不懂她。
她兀自向老校区走去,一米八的身高,俏丽的背影,整齐顺滑的百褶裙下是修长的双腿,又白又直,我不想走,但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隐隐作痛的伤口,提醒我要防着这个女人。
苏宛亦回眸一笑。
她:“看来我的魅力还是足够的,你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我耸耸肩,跟了上去,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