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来了一条流浪狗,就栖身在垃圾堆不远处,在来往食堂的必经之路旁,来往的人,对它避之不及,见到瘟神一般。
“看,这些人挺怕你的!”我在它旁边蹲下,查看了一下他身上好了一些的伤口。
它身上的伤很重,当初第一天看见它的时候,背上那道口子已经生蛆,散发出恶臭,是来往的人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前脚也缺了一条,不知道是怎么跑到这边来的。
“他怎么又去看那条狗啊,不嫌脏么?”去吃饭的学生,匆匆而过,偶尔有人看我一眼,毕竟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挺惹人注目的。
说话的是一个高一的小学妹,富家千金,靠关系进的学校,有极度洁癖,且因为性格与家庭的原因,在学校里蛮出名,连我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认得出她。
她身边的是一个一米七出头的高个子女生,扯了扯她,低声道:“少说两句,学校里消失的那个人听说是他杀的,警察找他好几回了。”
现在是午饭时间,来往的人很多,除却他们二人,经过垃圾堆速度都不自觉加快,不知道是避臭气,还是在避小狗与我。
小学妹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清楚,抬眸看向她们二人。
高个子女生打了个冷颤,拉着那富家千金:“快走!”
富家千金被半拖着逃离了垃圾堆……跟我的目光。
“小家伙,再等等饭菜应该快到了。”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慰道。
“汪!”小家伙无力地叫唤了一声,它的目光盯着我身后。
我起身转过来,看见了班主任,他手中端着一碗半凉了的,本该是舍友送来的饭菜。
“老师!”我开口。
“嗯!想好怎么说了么?”老师将饭菜递过来,“下午就得去了……”
我接过饭碗,转身蹲下,将饭菜尽数倒给了小家伙:“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小家伙大快朵颐,我起身与班主任四目相对,他:“多少还是要吃点,不然状态不好,要不老师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我摇摇头:“谢谢老师,不必了,我不饿的。”
“唉!怎么就摊上这种事……”班主任无奈一叹,“那就去午睡一会吧,养好精神。”
班主任自从出事之后便一直焦头烂额,很少睡,双眼布满血丝:“老师也是,注意休息,学生先走了。”
我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现在是凤凰花逐渐开花的季节,在学校里我最喜欢事情莫过于是静待凤凰花开。
三年前,我初次来到这里,见到了满树的火红,见到了贴在告示栏上,班级排名第一的她的名字。
火红的凤凰花,盛放得像是内心的欢愉,她的名字深深刻在了记忆深处……也是于日暮黄昏,第一节晚自习,自我介绍的课堂上,见到了她。
窗外,黄昏下,凤凰花,更加地火红,烧了一片。
今年的凤凰花,比起往年要多,才是初开,便已经火红一片。
凤凰花树下,有一个女孩,穿着校服,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的天。
天很蓝,阳光很绚烂。
我走到她身旁,看向她目光所及之处,她:“你怎么来了?”
“来看花的。”她是她,三年前,告示栏上,单是名字便让我无法忘怀的女孩,人如其名,甚至更胜一筹。
“他真的死了么?”她开口,不急不缓,但显然带着一些情绪,“是像警察以为的那样,真是你动手的?”
他是她男友,初三的时候是同班同学,高中之后同校不同班级,关系是从初三带上来的。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在高中的第一个周末。
他们都是本地学子,周末可以回家,我见到他牵着她的手,有说有笑上了公交车,我目送公交车远去,校园里盛开的凤凰花,宛若尽数凋零,片片落下,掷地有声。
我看着她的侧脸,挂着悲伤,无解的忧愁:“不知道!”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你这张脸,我看着就恶心。”
“是吧!”我耸耸肩,转开目光,眼前竹叶摇曳,青翠欲滴,“总好过周末不回家,在竹林骑着人,去巫山的强吧。”
高一下学期的某个周末九点多,月明星稀,有人途经眼前的这片小树林时,看到了不正常摇晃的竹子,还有起伏的身影,伴着压抑的叫声。
那声音,方才还在我耳旁响起。
“垃圾!等着下午的的问询吧,警察应该找到一些证据了。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嘴硬了。”她撂下狠话,转身离去,踏着落地的凤凰花花瓣。
我扭头,目送她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
“说话这么恶毒,不心疼么?”小竹林里转出一个人来,他手上拿着两瓶芬达,他走来丢我一瓶后,无奈地道。
我扭开芬达,灌了一口,芬达是当年我第一次来这所高中喝的饮料,记忆深刻,一晃三年,口味依旧:“待多久了?”
“你就嘴硬吧,心疼死你!”他叫华浮生,是高一班主任兼我们这一届的年级组长的儿子。“下午的事,怕不?”
他向来是一副无谓众生的态度,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