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多少也有点这个意思,只是他们是来医院遛狗。
北皎完全没心情控制脸上的失望,转头看向阿桔,仿佛在无声地说:看吧,我就说了她不会来。
阿桔被他的狗眼看得难受,转头问李星楠:“所以怎么是你啊,姜冉呢?她自己捡的狗,弃养了?”
“姜冉说她生理期,肚子疼。”李星楠长腿一叠,姿势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看来气消还要一段时间。”
阿桔问北皎:“你跟她道歉了吗?”
北皎单手掀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像是毛毛虫一样拱回被窝里:“每天发八百条小作文跟她道歉。”
“……她手机摔坏了,都没去重新买,你给她发信息有个蛋用?”阿桔无语道,“那天你醒的时候不是她守夜吗,你跟她道歉了吗?”
“不算道过。”
“你不道歉?!”
“没有,不是不道歉。”北皎抿了抿唇,“就是那时候条件反射地觉得,道歉反而更能惹她生气——前几次犯错也是道歉,她都原谅了,这次我不觉得是道歉能解决的。”
“那要怎么解决?”
李星楠轻笑了声,大多数情况下,他充当了“初代刻滑大佬”“和姜冉平起平坐的男人”以及“众人的家长”这一角色,出于本能,北皎还挺喜欢跟他较劲的——
比如在雪道上,非要比他滑的快一点儿,或者比他多滑两趟。
大概是没见过少年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这会儿他都觉得有趣,“分手吗?”
北皎掀开被窝坐了起来,用受到惊吓后相当晦气的眼神盯着他:“还没过十五,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不吉利?”
阿桔在旁边乐不可支。
李星楠拖过姜冉之前放在这的杂志翻了翻:“她说过不会跟你分手的。”
北皎双眼一亮。
“不过那是在你受伤前,”男人补充,“现在不好说了,之前最多也就是定性个不听话,叫人失望……现在你看看你,钢钉,脑震荡,是真的一条腿伸过姜冉的底线了。”
他的话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狠狠地从天而降,落在北皎的心头,人仰马翻。
他猛然地回忆起,之前他死活想不起来的,姜冉在救护车上跟他说的话。
她是真的说了一些话的——
【如果说偷拿红树上山是第三次。】
【那在野雪鲁莽高速下山,是第四次。】
……
【如果第三次犯错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第四次犯错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救护车上,她垂眸望着他的脸变得模糊,唯独那双深褐色的瞳眸里盈满了难过……此时此刻回忆起来,能够将他杀死。
“把窗户打开,”北皎说,“我跳下去好了。”
声音听上去颇为真情实感。
阿桔和李星楠交换一个眼神,阿桔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走了。
房间门被“咔嚓”一下轻轻关上,阿桔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李星楠懒洋洋翻动杂志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闷在被窝里的人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抬,“想要什么自己拿,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少年茫然地望着窗外,病房外的一棵光秃秃的树上挂着冰雪,北皎问:“林霜走的时候,阿桔在想什么?他也很生气吗?”
“………………姜冉,行行好,积点德少胡说八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这么缺德而睿智的发言?”
“决定好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
北皎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想下去。
隐约觉得有些事,如果摊到面上来说,他就彻底玩完了。
“去刮胡子。”她声音甚至听不出抵触或者是别的情绪,“好扎人。”
他声音有些飘忽,飘忽到北皎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他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又用力打开,下楼的脚步声变大,来到厨房门口,站在咕噜咕噜煮锅旁的两个女人在听见开门声时就停下了讨论,同时转头看向他。
“阿桔怎么走出来的?”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不再带着虚假的笑意,“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提醒我的。”
听见脚步声,她才慢吞吞地转过头,目光在李星楠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少年。
……如果姜冉也是呢?
厨房里的声音低了下去,北皎也没有再听了。
李星楠站在玄关脱鞋,换上脱鞋半晌听见身后没动静,回过头望着他:“站在门口做什么,不冷吗?”
他不知道看上去很乐观的阿桔和林霜当时是什么情况。
邱年困惑地发问,然而回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
他想问这个事,却知道不能堂而皇之地问阿桔本人。
但是这些年,他除了邱年和姜冉,几乎不再和别的女生说多一句话……
她还保持着坐姿,仰头望着他。
这些在他身边的朋友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出来,当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指望时间能让一切好起来——
而他已经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