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滑越偏,姜冉琢磨都离开雪场范围了,就让林霜等等别再往旁边岔路去。
她平时还算听她的话,那天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边说“没事”一边往下滑……
雪天,道外,地形多变且安全没保障。
林霜滑的快了,没注意前面有棵突然横出来的、倒下的树在路中间,板子撞上去直接给她撞得往前翻。
前面就是一个覆盖在白雪之下的巨大冰洞,姜冉就听见一声巨响,还有积雪坍塌的声音……
白茫茫一片的雪坑冰洞里,林霜面色苍白地躺在黑漆漆的洞下面,跟趴在冰冻边缘、下不去救援的姜冉说——
【姜冉我沒事,你别害怕。】
【就是有点冷,还有腰疼。】
【草啊,估计是摔下来撞着腰了,废了废了。】
不过也就是说了这三句话吧,刚开始大概也是忍着疼勉强笑,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她咳嗽,越咳越厉害,带上了胸腔震动气管的声音。
最后一声咳嗽她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蜷缩起来,喷出血沫子,染红了周围原本雪白的一切。
林霜掉下冰洞那一瞬冰裂的声音跟北皎失手没拽稳那个掉进雪坑里的同伴、最后被一块儿拖下雪坑的小型雪崩声重叠。
枯枝被压碎的清脆声响。
画外音那女的不知深浅的哈哈大笑还在耳边回荡。
她缓缓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几秒后睁开眼,猛地站起来,“哒哒”地飞快下了楼,走到玄关今天北皎跟她道别、不让她跟出去的那地方……
玄关没有地暖,那里常年温度几乎与室外齐平,所以他们会在那摆放雪板。
下午,她还以为他是怕她在那块站着挨冻,所以急着赶她回客厅。
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玄关侧面一面墙,原本他们五个人一共在此处摆着□□块滑雪板,而此时此刻,其他板都在,就少了阿桔的公园板,还有一块红树。
北皎的红树。
他走的时候拿的就是准备爬山用的滑行板,而不是去三期的公园板,所以才没让她跟到玄关外面。
姜冉站在雪板面前罚站了好一会儿,玄关极低的寒冷空气似乎在迅速掠夺她身上的温度,很快的,她四肢发冷,僵硬。
此时阿桔电话打进来了,姜冉麻木地划开手机“喂”了声,电话那边的人还没听出她声音不太对,自顾自地说:“我问了,好像说土狗下午没来,但是我看上午经常跟他说话的那伙人也没来,你别着急哈,我问问那伙人都有谁,有不有谁有他们联系方——”
“不用了。”
女人前所未有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阿桔。
“我知道他在哪了。”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
电话这边,阿桔被冻得心一颤,立刻噤声,说不清是多久没听到姜冉用这种声音讲话……
他很快反应过来估计出大事了。
他没来得及开口问,电话就挂断了。
……
在客厅沙发上窝着打游戏的两个人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记得姜冉在楼梯上待了一会儿,打了两个电话,然后从楼梯上下来了。
下来之后她直接去了玄关。
“上哪去?衣服也不多穿件,玄关多冷。”
邱年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放心上,还在继续打游戏,直到没过几分钟,玄关传来一阵巨响!
邱年手一抖,游戏角色蛇形走位直接跑敌人枪眼上壮烈牺牲,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手机一扔就从沙发上蹿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冉冉?!”
她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声问,一边跳下沙发拖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冲向玄关——
到了玄关伸头一看,就看见姜冉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在她脚边是碎的四分五裂的手机。
飞溅的屏幕玻璃划伤她的脚背,鲜红的血液从细密的伤口冒出。
她却仿佛不知痛。
仿佛是听见了脚步声,她转过头,目无情绪地与她对视了数秒。
面无血色,像鬼。
邱年连着后退了两步,用见了鬼似的声音尖叫“李星楠”,等男人闻声靠近,她猛地推他一把——
后者几乎在看见玄关的第一秒同样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打横抱起站在手机碎片中央的女人,带着她离开冷到几乎与在飘雪的室外同等温度的玄关。
姜冉被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
邱年火烧屁股似的去找医药箱,凌乱的脚步就听见身后女人说,我没事。
“你哪里像是没事——”
她茫然地回过头,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人确实是她……后者缓缓地坐起来,胳膊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
脚背上鲜红的血液染脏了她白色的睡裙裙摆。
红色的污渍在白色上浸染开来。
“到底怎么了?”
“北皎爬山滑野雪去了。”
“……”
“我真没事。”下巴放在膝盖上,姜冉闭上眼,缓缓喘出一口憋在胸腔许久的气息,“我就是生气。”
她停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