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了刚才一直抱着的滑雪板,他往前坐了坐,整个人像壁虎似的抱在前排座椅上,在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伸出一个头,转头看看驾驶座的人。
她脸色很难看。
北皎想安慰她,但是话到了嘴边根本说不出来,毕竟主动提起这个该死话题的是他……
想了又想,他只能强行挽尊:“算了,你别信,我乱说的。”
这话明明说出来谁也不信。
姜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重新发动车子,车子以相当平稳的速度继续驶上马路。
北皎的脸再也没从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的空隙挪开过。
姜冉没再说话。
他也不敢说话——
倒也不是真的怕她。
就是有点不敢。
中途姜冉到便利店买了瓶水,回来的时候原本坐后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前排来,在副驾驶上稳稳坐好,正很惜命地低头扣安全带。
姜冉拧开瓶盖,面无表情地问:“不陪你的板了?”
“不用了,它比较坚强。”北皎盯着她,像是真的经过衡量后才得出的答案,说的很认真,“我还是陪你好了。”
……
北皎的脾气和耐心都不怎么好,在这世界上能让他反省自己做错了的事并不算太多——
广州热的快四十度他还穿着北极熊服发传单时觉得自己填错了大学志愿算一个……
剩下一个就是刚才新鲜热乎的,嘴快说了姜冉的梦。
妈的。
他就知道不能说。
啊啊啊啊。
……其实他还省略了很多细节。
比如今天早上起来,他正睡眼朦胧地打着呵欠从她房门前飘过,想要去客厅冰箱拿瓶水,就听见从主卧里面传来一声哽咽。
当时客厅的遮光窗帘拉得很好,阳光只能勉强从缝隙透进来,客厅里黑漆漆一片,他被这一动静吓了一跳,瞌睡都醒了大半。
猛地在她房间门口刹车,探头试探性地叫了声“姜冉”,房间里的人却没有回应。
他这才伸手推开她的房门。
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说什么都是命令语气的女人这会儿躺在床上,她的被子凌乱地扔到了一旁,只有一个角搭在肚子上……
柔软的长卷发缠绕在她裸露在吊带睡裙外的肌肤上,黑与白的想反差色触目惊醒。
他有些恍惚。
“哦,哪来的?”
早上刚听完谢宇抱怨姜冉身边养了只动不动就要张口咬人见血的狼崽子的宋迭:“?”
姜冉三下五除二调整好固定器放到一边,北皎拎着一碗粥回来时,她正在给他的新板打蜡——
蹭过去,站在她旁边,用有些低的声音说:“还不饿?我给你带了一碗粥,你是不是不吃姜?”
那种嗓音低沉又沙哑,听上去异常的……
北皎就这么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头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弯腰伸手碰到了她的脸——
也不知道是“嗯”的他哪个提问。
床头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开着。
视线像条蛇似的又顺着她的手背一路缠绵向上,经过她的胳膊和晃动的肩膀,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一只手拎着她的板包、另一只手抱着他自己的板,站在车头方向,眼巴巴地等着她。
说错了话之后的北皎突然变成了大孝子。
他应该是没怎么关心过人的。
这是每个滑雪人的必备基础知识。
只是天生自带冷艳高贵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她不娇气,滑雪技术也很好——
结果发现身边的人没反应。
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在她旁边,一名身穿白色卫衣的少年手里捧着一碗粥,另一只手捏着一根勺子,勺子递到姜冉的唇边不远处,说:“吃一口吗?”
又问她手上的是什么。
“赞助,”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自行掏腰包买过滑雪的硬件了,“上个月发来的今年新品,还没开始出大货的,结果发错了尺码,我用S码就够了,他们给我发来最大的,我原本准备换,现在不用了。”
她有些好奇地转过头:“你怎么不反抗了?”
滑雪板的板底长期接触雪面,这种富有摩擦力的运动久了难免板底就会变得不太丝滑,这时候只需要给板底打一点雪蜡保养一下,板就又会变得像新的一样丝滑。
四肢柔软地陷入床铺,发丝与被褥还有肌肤缠绕,这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濒死的白天鹅。
拎着装固定器的纸盒,她从车后面转出来时北皎又凑上来,她偏身躲了躲,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还有手拿?”
那天吃火锅时候发现的。
……
姜冉丝毫不怀疑他眼睛睁那么大只是担心闭上眼下一秒睁开眼自己人在天堂,天使问他怎么死的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北皎?”
车安全地到达了广州融创雪世界,姜冉在车库停好车,北皎已经早就跳下车,毫无怨言地从后面拖下了她的板包。
“反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