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酒。
他正弯腰从冰箱里准备拿冰糖葫芦,那边老板踢了他一脚,让他提醒一下那桌站起来准备走的人,记得埋单——
这种尴尬又有点得罪人的事,自然不能老板亲自出马。
看在借宿这事儿的份上,刚刚答应老板会好好做人的北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在调的酒,就去了。
在一群摇摇晃晃的人里,他选了个看上去稍微没那么醉的。
没想到那个身穿花衬衫的二愣子男人听见服务生低声提醒他们买单,嘴一歪,乐了:“你怎么就选了我买单,我看着像土大款还是冤大头?”
这话一出,北皎就知道这人多少沾点找茬。
他面上不动声色,真诚建议他可以晚点微信群收款,这样就跟当冤大头没有多少关系。
结果那人还不乐意了,提高声音跟周围那些醉醺醺朋友说,他让我微信群收款嘿,几百块钱,是他妈看不起谁——
一群人“哇”地就笑开了,一堆大老爷们,也不知道笑点怎么就那么低。
其中一个笑够了,弯下腰抱起装啤酒的玻璃酒桶,里面还剩三分之一那么多的琥珀色液体,大大咧咧地说:“小弟,哥哥今天也不是不给酒钱,就是你惹我朋友不高兴了,如果不赔礼道歉这事儿很难收场——”
酒吧打工就是这样。
人喝醉了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干出来,而且不太讲道理……
酒桌事,喝酒毕,所以一般开酒吧的老板都很能喝。
北皎是个例外,就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那一大桶酒,心想,上次好歹只是一瓶。
“喝啊!”
“不喝你让你老板来道歉~嘻嘻~”
“不然我们就耗着吧,又没说不买单?”
周围的人乱糟糟的乱成一团。
期间有个人动手了,抓着半满的酒杯,往他怀里塞——但是因为喝多了摇摇晃晃,力道没收好,推搡了他一把。
北皎顺着他的力道退了一步,倒是没摔着,稳稳地站着,没说话,当然也不喝酒。
那人见状,感觉自己没面子了,连个酒吧服务生都搞不定那属实下不来台,语气也变了,拍着桌子扯着嗓门喊:“你是不是找事!哥让你喝一杯怎么了,开酒吧卖酒不喝酒,当了□□还想立——”
这说的就有点难听。
酒吧原本和谐的气氛有些变了,其他桌的客人转过头,一桌小姐姐看着甚至有点害怕,往卡座里缩了缩。
北皎还是没吱声,在那个人用词越发离谱的叫骂声中,扶着桌子边缘弯下腰,从桌子下面摸了个酒瓶子又站起来……
酒瓶在手里掂了掂。
他慢吞吞地“唔”了声。
那双原本毫无波澜的黑眸,瞳孔就像黑暗中的大型猫科动物微缩。
没等人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压住了他的手腕。
原本紧绷得青筋突起的手臂一僵,他愣了愣,转过头,就看见缩在角落里自娱自乐了一晚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还是没看他,而是笑着对那些醉的东倒西歪的人说:“你们走吧,今晚你们这桌我请了。”
“……”
北皎大脑空白了几秒。
压在他手腕上那两根手指根本没用力,却像是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他手就这样他妈神奇地抬都抬不起来——
他愣怔中,原本闹哄哄的酒吧也跟着安静了几秒。
最后在女人和善的微笑中,没那么醉的花衬衫悻悻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瞅了眼周围,嘟囔着“开个玩笑,哪能真不给钱”,灰溜溜去结了账。
然后一群人火速离开。
警报解除。
一场闹事危机化于无形,灰飞烟灭,逃过一劫上社会新闻的酒吧老板恨不得抱着姜冉亲两口,嘟囔着“冉姐你就是我亲姐”,看着她把自家满身炸毛的服务生拉到角落里。
至于她拉这冲动的小崽子去干嘛老板并不在意。
打死他都行。
……
到了角落,北皎僵硬地甩开还轻轻扣在他手腕上的手。
斜眼撇了眼站在身边比他矮一个头的女人,心想她哪来的胆子出头,那四五个大男人一起上过把她活撕了。
想到这,他胸口起伏了下,突然变得比刚才还要暴躁。
“钱多?”他嗓音有些沙哑,“钱多去做慈善,尊老爱幼,养猫逗狗,给那些渣子出钱?”
他难得说长句子,很凶。
只是一点儿也没吓着她。
姜冉反应慢吞吞的,还在品味他手腕那股紧绷的硬……那可真他妈硬,跟石头似的。
搓了搓指尖,闻言,她不急不慢掀了掀眼皮子扫了炸毛边缘的人一眼,强调:“他们五个人。”
他唇角一翘,露出森白的牙,不屑。
“再来五个都能给他们掀了。”
“……好,就算你能给他们都掀了,”姜冉望着他紧绷的下颚,心想他是河豚精吗怎么能那么气啊,“把酒瓶砸他们头上,就爽了吗?”
“爽啊。”
“爽个屁。”
“好过给他们钱。”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