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沈节身上的伤受得不轻。对方连走向容潮的步伐都艰难到了极点，高贵华丽的地砖之上，蜿蜒地留下一滩刺目水迹。

偏偏是容潮开的口，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众人一度有些敛声屏气，反观容潮，则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多少。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沈节过来，不施舍怜悯，不提供帮助，连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容潮就是要沈节在视线环绕、满身狼狈当中，一步一步主动朝自己走过来。

两人相隔只有几米远，可沈节却感觉自己走了很长时间。

身上的痛意叫他每走一步都止不住地想要抽气，肩膀上的幻痛在看到容潮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点。

她什么都没有做，看上去却比江衡要更加恶劣。

那样高高在上的施命，那样肆意地摆布，等他低头，等他臣服。

领带被他握在手中，攥得掌心发白的伤口更疼。

他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太可怜了，就算是上回吴家那个私生子，也没有这么惨的。

找乐子归找乐子，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想要对付谁，彼此之间多少也会顾及一下脸面。

周婉在看到沈节被江衡针对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过去帮忙，只是不等她做什么，容潮就已经开口了。

她看看沈节，再看看容潮，最终还是颓败地放弃了自己的念头。算了算了，容潮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沈节终于来到了容潮的面前。

他的个子要比容潮高，可站在对方面前的时候，沈节却主动低了身。眼睫倾覆，将眼底晦涩复杂的情绪掩盖住。

“大小姐。”

“还手了吗？”

容潮的语气透露出了她确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她没有插手，没有理会。

领带上染了血，被材质上等的布料吸收着。

“还了，一共十四个人。”

沈节站在那里，逐一地向容潮汇报自己的战绩。

有个人，被他打破了眼角。有个人，被他打落了一颗牙。有个人，被他用膝盖顶了肚子，倒在地上痛苦蜷缩。有个人，被他按进水池里，直接吓晕了过去。

……

他每讲一个字，容潮脸上的开心就会多一分。

直到结束，容潮才伸手，是那样温柔又充满心疼地抚在他脸上受伤的地方。

“疼吗？”

沈节的眼睫因为容潮的触碰颤抖了一瞬，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憎恨。

“疼。”

他学乖了。

容潮喜欢沈节这样，疼的时候会说疼，被人打了会反击。

她美丽的脸上爬满愉悦，向前走近一步，低声地，柔和的嗓调如同两人早已相恋多年：“真是一条好狗。”

她在赞赏他，用着如此贬低的词汇。言语的鞭笞直接打在了沈节的心上，让那根领带染的血更多。

“你知道的，对不对？”即使知道容潮一直都是知情的，但沈节还是固执地想听到她亲口的回答。

少女闻言，嗓音愈发柔和，连呼吸之间似乎都充满了甜美。

她笑着，将他推入地狱：“是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姿态暧昧，远远望上去，就像是容潮正在亲吻对方。

她承认了，连多余的借口都没有。

沈节知道，容潮成功了。

他将那条领带递给容潮，冰冷的嗓音愈发平淡：“大小姐，您送给我的领带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