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节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看着容潮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仇恨。
他尚且没有学会被这样侮辱时能做到不动声色,心里所想完全暴露在了脸上。
家具已经在被砸烂了,噼里啪的声音,还有沈奶奶的哀求声和哭声。
沈节攥紧了手,指甲刺进掌心,带出锐利的疼痛。
他和容潮无亲无故,对方本就没有帮他的责任。
沈节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艰难地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痛意让他没办法站直身体,沈节直视着容潮,声音像是用寒冰凿就而成。
“求你。”
他求她,他在她面前低下了头,低声下气地求她。
但容潮仍旧不满意,她看着沈节,打量货品一般。
“没人教过你,求人的时候要用什么表情吗?”
沈节太傲了,傲到就算是在求人,也完全没有该有的姿态。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标榜善心的好人啊,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又怎么能不付出同等的代价。
容潮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温,像沾满了盐水的鞭子,反复地抽打在沈节的伤口上。
他眼中的恨一瞬间爆发得更加强烈,只是眼看被抬出来的家具都已经要被砸得差不多了,沈节终究压下了所有的愤懑与怨恨,以伪装而出的恭顺再次求着人。
“求你,大小姐。”
容潮没有说话,她朝钟景看了过去,对方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交给了沈节。
明明白白的几个字,让沈节一下子就明白了当中代表的含义。一旦他签了这份合同,就代表自己将彻底臣服于容潮,无条件的。
提前打印好的文件更证实了沈节之前的猜测,容潮就是早有准备,故意到这里来羞辱他的。
茨威格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容潮的帮助也是同样。
她不仅要让沈节抛却自尊,还要让他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供她践踏。
“不要……不要砸了……”
沈奶奶的声音不断传来,冲击着少年薄弱的心脏。
“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像是恶魔引诱凡人堕入地狱的低语,钟景站在沈节身旁提醒着他。
“这是我的东西,求求你们别砸了。”沈奶奶突然冲到了那些人面前,护着一把凳子哭喊道。
“奶奶——”
沈节喉咙发紧,立刻冲上去要将奶奶拉开,可对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这是……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打给我的,不能……不能砸啊。”
她耳朵不好,没有听到容潮刚才和沈节说的话,只是不肯往旁边退开。
那些打手见容潮没有要帮沈节的意思,做事就更没顾忌了。
沈节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根本护不住那把凳子。他觉得可笑极了,这个时候自己唯一能够求救的人竟然只有容潮。
她甚至连计谋都不屑用,就成功达到了目的。
“我签。”沈节抬起头,眼眶隐隐泛红,他本就是清冷的长相,这样看起来反而更招人欺负了。
钟景将早就准备好的笔递给了沈节。
容潮一早就笃定,他会妥协的。沈节觉得更讽刺了,他在文件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连里面的条款都没有细看。
看与不看,都没有区别了。
沈节写的字有一种跟他本身相似的冷厌感,瘦长锋利,笔划转折之时,笔锋带有他鲜明的个人色彩,似乎能让人通过那一个个字眼,看到主人暗藏其中的倔强不屈的傲气。
在他签完名字的下一刻,管家就让保镖将那群打手制服住,并询问他们想要多少赔偿。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负责讨债和索要赔偿的人就被钟景处理好了,不过当他们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见儒雅绅士的管家先生弯了弯腰,笑眯眯地制止了他们。
“抱歉,你们还不可以离开。”
“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对此,钟景没有回答。他的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站直身躯,燕尾服上纤尘不染。
不久后,小巷内就又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惨叫声。
沈节亲眼看着对自己动过手的人被保镖拉至另一边巷口,那些惨叫声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的。
他沉默不语,一式两份的文件在他的手中被捏得发皱。
沈奶奶重新拿到凳子以后,抹了抹眼泪。她注意到沈节嘴角的伤口,摸着对方的脑袋,将人又细细看了一遍,脸上满是心疼和难过。
“是奶奶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啊?”
“不关奶奶的事。”要怪就怪沈志明,“我身上没有受伤,您别担心。”
沈奶奶耳朵不好,沈节说得比较大声。他撒谎了,实际上他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难受。
听到他这样说,沈奶奶才放下了一点心。她虽然听不清楚,但却看到了刚才的情形。
那些讨债的还有死者家属都是容潮打发走的,对方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贵的样子,沈奶奶问着沈节,对方是谁。
“她是……我的同学。”
沈节同样没有告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