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标注有沉睡状态。
万幸,都没出事。
“邪神死后,祂的势力不复存在,游荡在世界各处的鬼怪重新被纳入白夜之中。”
季风临说:“只不过……这次出逃的厉鬼数量太多,神明一方又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可能还会有白夜现象发生。”
白霜行微微颔首。
白夜只能把鬼怪禁锢在一方独立空间,没办法让它们直接回到另一个世界,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夜监察局和几位神明恐怕还有不少事要做。
比起昨天那种地狱般的景象,现如今的状况,已是幸运之至了。
她眨眨眼,忽然想到什么,轻声开口:“能不能……”
说话时,季风临刚好迈步动身,走向窗边。
听见她出声,少年停下脚步,略微侧过脑袋。
白霜行看看他,又望一眼不远处紧闭的窗帘,没忍住笑笑,指了指窗边:“能不能帮忙把窗帘拉开,我想看看外面。”
季风临正打算为她开窗。
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婵右手抵住下巴,轻咳一下:“霜霜刚醒,监察局的人如果要调查,还是等明天吧——今天让她好好休息,你们最近忙上忙下,也辛苦了。”
薛子真顶着两个黑眼圈,若有所思,挑眉点头:“明天,我们会和高层一起再来拜访。”
白霜行抬起双手,做投降状。
“绵绵绵绵。”
处理完监察局这一边,沈婵摸摸江绵脑袋:“我们去看看今晚的饭菜,给你哥哥姐姐打包买回来,好不好?”
江绵眨眨眼,想起医院会给贵宾房的病人提供伙食,欲言又止。
虽然有些纳闷,但只要是沈婵姐姐的话……应该都不会有错吧?
小朋友懵懵懂懂,乖巧点头。
临走前,江绵不忘握住白霜行手心,轻声安慰:“姐姐,一切都没事了。”
孩子的嗓音软糯清澈,落在耳边,好似柔软的棉花。
经历过血腥残酷的生死搏杀,听见她的安慰,心口仿佛软绵绵凹陷了一块。
白霜行弯起眉眼:“嗯。”
沈婵带着江绵离开,偌大病房里,便只剩白霜行和季风临。
窗帘被他拉开,夕阳的余晖铺陈散落,给房间镀上一层静谧暗光。
有的病房里已经亮起了灯,光线晕染,如同暗夜里白茫茫的雾。
天空上,那条横亘的裂口消失不见,血色浓雾亦是早早消散,如今盘踞于穹顶的,唯有迷离暮色。
好安静。
白霜行遥望天边。
昏睡一天一夜,她的体内仍然没有太多力气,疲倦感沉淀在心底,久久退散不去。
看来,她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耳边响起很轻的脚步,白霜行转动视线。
季风临给她递来一杯水。
昏迷醒来的人长时间不曾进水,口中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干渴,白霜行也不例外。
她不自觉笑了笑,小心接过水杯:“谢谢。”
水的温度被他调配过,冷热刚刚好。
白霜行喝下几口,静静抬眼,对上他视线。
季风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状一笑:“怎么了?”
“感觉……像梦一样。”
白霜行说:“神尘复苏、打败邪神……都很不真实。”
当她回想起昨日的林林总总,最为刻骨铭心的画面并非邪神现身,而是听见沈婵死讯的那一刻,以及亲眼目睹季风临葬身火海之中。
每每回想,都因后怕而脊背生寒。
白霜行没再说话,捧着水杯,看向身前那人清隽的眉眼。
她曾见证过他的死亡。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某些隐秘的情愫——
源于几次将她小心翼翼接住的风,一场把整座城市燃尽的大火,少年主动向她袒露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还有季风临总是静静看着她、温柔克制的目光。
同他四目相对,白霜行放慢呼吸。
“先是沈婵的死讯被播报,又被你用风推开,我当时……”
说到一半,她哽咽着静下来。
之前有监察局的人在场,她始终表现得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波动。
这是白霜行一直以来的习惯。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她早就学会藏匿真实的想法,表现出坚不可摧的模样——
如果不制造出坚强的假象,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轻易击垮。
白霜行有别扭执拗的自尊。
但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年纪不大、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人而已。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亲历同伴们死去时的悲恸、独自面对邪神时的彷徨无助、无数次濒临死亡时的困苦,到现在,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白霜行垂下头。
身边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响。
毫无防备地,有人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季风临动作很轻,没触及她的伤口,停顿片刻,摸了摸她的头。
“让你独自面对那一切,对不起。”
他说:“如果觉得难过,尽管哭出来就好。那时一定很难受……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