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百里完全不想搭理这三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当场和他们撇清关系,只求那只暴怒的怨灵不要伤害她。
以白霜行为首,三人齐齐向她跑来,身后的怨灵如影随形。
如果不能将它尽快解决,等那三个祸害靠近,她也活不成。
斗法持续了七八分钟,过程十分惨烈,当怨灵消散于空中,满身伤痕的百里也身形一晃,狼狈瘫倒在地。
躲在角落里看好戏的白霜行这才探出脑袋:“大师,你没事吧?”
百里:……
她都快成血人了,浑身上下有一处地方能和“没事”扯上关系吗?!
徐清川上前一步:“大师,楼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之前有过商量,地下室是百里的主场,藏有不少稀奇古怪的邪物,一旦撕破脸皮,这女人随手拿起一样物件,就能轻而易举害死他们。
因此,在离开地下之前,最好表现出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假象。
果然,细细观察他们的态度后,百里眼中的戒备与杀意少了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被表弟卖了个一干二净,听见徐清川的疑问,低头轻咳一声:“这里……是我镇压邪灵的地方。”
她演得投入,可惜绝不会想到,身旁三人同样谎话连篇。
白霜行神色微敛,正色道:“看现在的情况,难道有邪灵挣脱束缚出来了?”
白霜行总算明白,百里为什么不愿意出门见人了。
这是一张非常古怪的面孔。
看骨相、五官和面部轮廓,应该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然而脸上的皮肤却如同腐烂的苹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老化,生出密密麻麻的皱纹。
顺着面部往下,浑身血肉像被抽干,不见一丝活力,比起人,更像一具枯瘦的干尸。
“没错。”
百里虚弱点头:“我拼尽全力,只勉强将它驱走,但它仍然盘踞在这栋房子里,打算把我们全部吞噬。”
文楚楚:“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我如今,咳,身受重伤,这个任务,还得由你们来做。”
百里努力撑起身子,靠坐在墙角:“那厉鬼栖身在一幅画里,画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只要烧了它,厉鬼没有载体,就会消散。”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
厉鬼之所以会在画里,是因为她把那幅画当作了盛放江绵魂魄的容器,想要一并献给神明。
“只要烧了画就可以了吗?”
白霜行眸光一动:“你一直待在地下室,为什么不趁机把它烧掉?”
百里一时语塞:“我,我那是——”
当然是因为靠近那幅画太危险,她不敢独自前去,必须等替死鬼来啊!
“我和它缠斗多时,受伤很重,本打算休息一会儿养养伤,没想到你们来了。”
女人干笑:“你们看,我现在连站起来都难,只能拜托你们闯进那间屋子,把它重新封印。”
徐清川对这人印象极差,不和她废话:“怎么封印?”
“这样。”
百里费力站起,掏出一个打火机:“你们动作灵活,进去后立马把画点燃,我跟在你们身后,趁机做法。”
按照白夜的设定,厉鬼无法被感化。
他们不可能与江绵进行沟通,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徐清川从她手里接过打火机,望向走廊尽头。
到了这里,墙上的血丝已经汹涌如浪潮,蠕虫一般扭动着形体,散发出古怪臭味。
尽头的房间大门紧闭,是所有血丝生长的源头。
“马上就是鬼屋里的最后一关了。”
白霜行看向文楚楚背上的小孩,没表现出太多恐惧与紧张的情绪,语气如常:“如果觉得害怕,把眼睛闭上就好。”
宋晨露右手紧紧攥着兔子玩偶,双眼通红地点点头。
事实上,自从进入这个血红色的地方以后,她绝大部分时间都闭着双眼。
因为那只被养蛊出来的怨灵,百里被折腾得没了大半条命,不仅血色全无,身上还带着不少鲜血淋漓的伤。
白霜行瞥她一眼,确保对方在正常行走,淡淡移开目光。
周身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一行人没再多等,径直向长廊尽头走去。
百里低声道:“你们一定要小心,那幅画寄托了怨气,非常邪性。进门以后,不要去管任何你看到的听到的,把画点燃就行。”
说得好听,翻译过来,不就是“你们一定要心无旁骛冲锋陷阵,死了也没关系”么。
思忖间,前方的徐清川握住了门把手,回头与他们交换一道视线。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整个世界瞬间寂静。
房门打开,透过缝隙,白霜行见到一张挂在墙上的画。
那并不是多么精美的画作,看上去出自孩童之手。
整幅作品笔触稚嫩、画工拙劣,画面上两个火柴人并肩坐在一起,在它们身前,是一块画满了星星和小人的巨大幕布。
这张画似乎拥有某种魔力,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再缓过神来,白霜行立马意识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