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铁线莲的发梢陡然落地,又化成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女鬼瞪大眼睛诧异回头,不相信地与龙王爷对视,嗓中话音逐渐颤抖:
“你说什么?他没有负我?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他夫妻琴瑟和鸣,和和美美,我亲眼瞧着他把古井填平,我在这宅子里等了他五十年!直到他寿终正寝,我也没等到他……他怎么会挂念我,都是他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龙王大人抬手隔空一点韩月升的眉心,晶莹的银光落进了韩月升的眉宇里,韩月升顿时捂着脑袋痛苦呻吟了起来:“疼、不要,不要伤害仙儿,不要!”
韩太太恐慌地扶住了韩月升,急得大哭起来:“月升,月升你怎么了,月升你别吓我……”
龙王负手云淡风轻道:“当年的事情,还是由他亲口向你解释吧。”
韩月升捂脑袋喊了好一会的疼。
半晌,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昂起帅气的面庞,眉心舒展,气质完全与之前不同了。
在韩太太的呆滞目光下,黯然伤神解释道:“当年,我从外面经商一回来,就立马赶去了别院见你,可你已经不在别院了。我询问府内的丫鬟,却得知,你跟着自己的表哥跑了,还将府内的金银细软带走了不少。
我原本是不相信这些鬼话的,可他们拿出了你与你表哥私相授受的书信,信上全是暧昧言语,以及预谋着如何从我这里获取钱财。
你在信上说,你从未爱过我,若不是因为韩家家财万贯,你也不会挑中我。我看后,仔细核对了你先前写的字,与书信上的字体,二者,一般无二,可确认就是一个人所写。
我看罢书信后气血攻心,大病了一场。后来我娘将我接回家中养病,细心照顾,体贴安慰,给我喂了半个月的汤药,才让我好起来。
可我还是不死心,我找到了秋月坊的红姑,逼问她你同你表哥的事情,直到她支支吾吾说出你在江北的确有个自幼定了亲的表哥,且这几年来一直互通书信,来往频繁后,我才彻底相信你与人私奔的事实。
我接受不了你狠心弃我而去的真相,就赌着气,再也没踏进别院的大门。
而朝云,是我母亲用父亲的性命逼我娶的妻子。我在万念俱灭时,心灰意冷地迎娶她入府。她做我妻子的头两年,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分房而睡。
我对她从未尽到过一个做丈夫的职责,可她却没怪过我。开光的平安符是母亲让她给我佩戴上的,她一直都知道我心中有一个你,所以那辈子,我和朝云从没做过真正的夫妻。
唯一的孩儿,也是从堂兄那里过继来的。
我不知道你死了……更不知道,你被我母亲填进了那口井里,我母亲夜夜头痛难眠,道士说是别院的那口井在作怪,我只当是尽孝,从没想过要害你……
仙儿,我若知道你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若知道你死了,我定也不会苟活。”
一滴水,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女鬼垂着头,哭得血泪珠子顺下颌一粒连着一粒地掉……
韩月升慢慢往女鬼这边走了几步。
抬手将女鬼水淋淋的身体抱进怀中,韩月升温柔地抚摸着女鬼湿漉漉的长发,低低请求道:“仙儿,带我走吧。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仙儿,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过得这么苦了……”
水滴声啪嗒啪嗒,越发杂乱无节奏。
空荡荡的正堂里,倏地鬼哭声阵阵,凄凉悲恸。
女鬼在他怀中轻轻抽泣着,僵硬消瘦的身躯忍不住地颤抖。
哭了很久很久——
女鬼更咽了一声,埋在他胸膛里痛苦责备:“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为什么……韩郎,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
韩月升阖目痛心疾首道:“现在来,还不晚,仙儿,带我走吧。欠你的债,我现在就还给你。”
女鬼凄凉诡异的哭泣声愈发微弱了下来。
蓦然抬起一张苍白却清丽的面容,朝韩月升温柔弯唇一笑,眼中有光,缓缓亮起,“可是韩郎啊,我现在,不想带你走了。”
取下鬓边的元宵火,送进了韩月升的手里。
“你要、记得我啊……我的爱人,愿你长命百岁,幸福,安康。永远、不见……”
纤纤玉指化成了片片灰烬消散,顷刻间,那女鬼整个身影都化成烈焰焚后的浮烬,被风吹散在了韩月升眼前……
“仙儿,仙儿!”韩月升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捂住双眼,哑着声更咽:“仙儿,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韩太太见他这样痛苦,亦是瞬间红了眼眶,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月升,月升……”
符纸飘落,鬼走筷倒。
一排白蜡烛燃尽,有光从窗棂外投了进来,正堂顿时恢复了光明。
龙王爷借我的嘴替女鬼说明道:“当初她纠缠你夫人,只是因为嫉妒,纵使你负了她,她也从不忍心对你下手。
她死了这么多年,胸膛内堵着一口怨气,这口怨气,是你造成的,你妻子儿子有此一劫,乃是命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