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胤禩站在书房之中,一一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相较之前紧锣密鼓的自保,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胤禛顺理成章的反击。
八福晋端着宵夜过来时,见胤禩穿着单衣站在窗前,忍不住开口道:“天气渐凉,爷怎得也不多穿件衣裳,若是得了风寒可怎生的好?!”
她内心纵使有再多的委屈和怨言,可她依旧放不下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取了件长衫披在胤禩的身上,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担心地问道:“爷,可是朝中遇上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八福晋,见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不由低声说道:“今儿个大朝,皇阿玛让人查抄了正当权的几个包衣世家,不过两家,那账本就已然厚得让皇阿玛变脸了。”
八福晋闻言一脸不明所以:“就算如此,也不过是处置几个奴才?”
“真要这么简单,爷也不会这般上心,朝中上下有多少人没因为财帛为这些让路的,可谁又想到这些人不仅仅只是贪财,他们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若非今儿个在朝堂上的情形不对,他也不会顺胤禛留下的线去查,若说只是贪些银子,倒也罢了,这世上谁人不是为利奔波,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皇家血脉视为无物,肆意压榨。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太过放纵的结果就是让这些人忘了什么叫尊卑贵贱,不逾次行。
八福晋虽然不清楚这事的来胧去脉,却也知道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揭过的,思及胤禩之前让她处理的事情,不由面带忧色地道:“可会牵连爷?!”
胤禩面色平静,因着有胤禛的提醒,他倒是急时抽身了,但作为皇家阿哥,作为那些公主格格的兄弟,纵使没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不愿意看到血脉相连的姐妹被那些奴才作践。
之前若非废太子地位动摇让他意识到自己也有机会争上一争,以他的性子,其实是不会主动冒头的。
说好听点,他心情温和,说难听一点,他其实就是被逼无奈。
他们这些皇子,说是野心勃勃,不如说是身不由己,虽然每个人都有所求,但身陷其中,谁也不想成为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个。
当时废太子时,胤禩是高兴的,也是愧疚,毕竟都是兄弟,凭什么胤礽生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而他什么都没有,但凡想要点什么都得看人眼色,那样的日子他实在不想继续,但谁能想到费尽心机走到这一步,得来的不是肯定,而是全盘否定?
八福晋见胤禩脸色难看,不由压下内心的忧虑,只是将食盒里做好的宵夜拿了出来,对着胤禩说道:“爷,不管此事如何,身子要紧。这是我特地让厨房给你炖得燕窝,你喝一些吧!”
胤禩没有拒绝,转身在一旁坐下,接过燕窝喝了起来。
温热的燕窝一下肚,周身的寒气顿时被驱散了许多,胤禩将碗递给八福晋道:“这件事打主意的人不少,想分一杯羹的人也不少,但爷不适合插手,你切记要约束好府中之人,不要让人掺和其中,以免无故受牵连。”
“爷,你这是……”
“从一废太子开始,皇阿玛便直接否定了爷,之后不管二废太子还是其他,皇阿玛对爷都没有好印象,这次的事情若非四哥提醒,纵使爷只是因一时不查被卷入其中,想来也得不到好,好不容易脱身,就不要再掺和进去了,免得又不讨好。”
八福晋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胤禩被康熙训斥否定都不是她想看到的,毕竟能成为皇子福晋的,谁还没有一个皇后梦。
若一直没有机会,倒也认命,可是她曾离那个位置那么近,近到她以为自己会是太子妃,继而成为胤禩的皇后,谁知看似离得近,实际上却离得更远,可那又能怎样,她一个女人,再要强也左右不了大局,索性胤禩颓废了一阵又站起来了,不然
“爷放心,妾身会把事情都安排好的。”
“恩。”八福晋有心想把事情问个明白,无奈胤禩已经低头开始处理折子了,错过开口的时机,八福晋也只能顺从地收拾东西离开。
相比从前的肆意张扬,如今的八福晋已然学会收敛,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原由,终归是她自愿妥协,才有了今天被磨平棱角的选择。
在八福晋离开书房的那一刻,胤禩抬头看了一眼,看着八福晋离去的背影,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事发突然,胤禩原定的计划只能搁浅,而原本没想关注的事情又需要善后,甚至是现在他还得防着有人把他或者支持他的人拖下水,如此一来,他要做的事只多不少,甚至他自己也有意想为那些姐妹们出上一口气,否则那些个奴才岂不是认定他们好欺负。
胤禩心里明白,这件事闹得虽大,却也是个契机,不少人都有出手意思,像皇阿玛,除开国库的银子,未必没有清理朝堂以及后宫的意思;像那些宗室大臣,未必没有重新布局的意思;像四哥,也未必没有借机打破僵局的意思,所以这桩桩件件都预示着格局的转变。
胤禩身在局中却看得十分清楚,特别是在康熙否定他之后,他心里明白自己早就没了名正言顺的机会,硬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