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刚走没多久,就见胤禛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略显冷峻,看得出来并不高兴。
年素心见状,示意秋语他们把两个孩子抱了出去,随后又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这才出言说道:“爷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难道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胤禛在上林苑里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讲规矩,从前府里有人生产,他要么在屋外问候两声,要么进屋隔着屏风说几句话,可是从年素心生产到现在,但凡他过来,那必定是坐在床榻边陪着说话的。
“爷只是觉得有些人蹦跶的太过欢实。”
年素心轻笑着说道:“若是这般,爷为何还要忍着让着,难道以和为贵的前提就是让自己憋屈,让他人痛快?!”
“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妾身只悟出一个道理——忍让只会让委屈翻倍,退后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胤禛听了年素心的话,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丝共鸣。
他还记得养母刚逝之时,他被送往永和宫时,德妃百般拒绝的冷漠姿态,就好似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急于摆脱。可等到皇阿玛将他养在身边时,她又仿佛记起了自己额娘的身份,主动接他回去,而后便是无休止的打压和冷暴力,若不是他心性坚定,怕是早就崩溃了。
年素心在旁说道:“所以说该争的一定争,该罚的一定要罚,不管是谁,要得到就得先付出,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就好比杀人就一定要偿命,不然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胤禛如果得佟家全能力支持,有人相护,又何至于处处小心,事事谨慎,甚至都成了亲王,还得看旁人眼色?
胤禛听了年素心的话,从她言语之间察觉到了她的转变。
年素心素来就不是那爱找麻烦的人,行事一贯禀持河水不犯井水的风格,能让她说出这一番话来,想来之前的种种已然改变了她的想法,莫名地胤禛心里一阵失落。
“你说的对,想得到就得先付出,没付出便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即便血融于水,这感情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胤禛说这话时,才算是真正放下了,甚至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预示着让他为难的人将为此付出代价。
可能就是因为他太好说话了,宫里宫里觉得他好欺负,府里府里觉得他敷衍,一个个都不把他当数,那他为什么还要为这些人留余地。
他不是胤祯,他没有母族护着,没有德妃帮着打算,他只有他自己,想要就得自己去争,甚至大多时候还会被德妃打压,可胤禛依旧从逆境走到了今日。
如果不是有年家相助,年素心恰到好的点醒,如今的他怕是还在纠结那点儿血脉亲情,现在这样正好,撇下那点儿期盼,他才能真正走向巅峰,争自己想争的,做自己想做的。
那些只想着打压他,利用他,甚至是算计他的人,他终会将他们统统踩在脚下。
年素心一愣,表情有些莫名,胤禛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理解,可合在一起怎么就理解不了了呢?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上辈子的胤禛就算是成了皇帝,也没摆脱德妃的打压。
那位可是敢把剑横在脖子上直接威胁人的,能提早送走最好,不然还得付出名声为其收拾烂摊子。
“不是妾身说的对,而是妾身不想再受委屈,但凡有人觉得妾身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那妾身就只有剁了那不安分的爪子,才能让那些人明白,算计别人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胤禛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人定是在他离京这段时间往上林苑伸手了,顿时冷声问道:“后院那些人为难你了?”
“为难什么?”年素心偏着头,目光落在胤禛脸上,一脸嗤笑地道:“为难?不,比起为难,他们更想要妾身和孩子的命。”
胤禛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爷让苏培盛再给你调几个人过来。”
年素心‘咦’的一声,连忙抬头看向胤禛,一脸疑惑地道:“爷就不怕妾身这么说只是为了算计后院的其他人?”
这女人一旦有了儿子就容易动其他的心思,毕竟人性贪婪,如今的年素心可是一点都清高,以往视钱财如粪土,现在只想着赚更多的钱为以后铺路。
“别人会,但你不会。”胤禛见年素心一脸疑惑,握着她柔荑的大掌不由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
“为什么?”年素心听着这话更疑惑了,为什么她不会?是人就有私心,她也不例外,就算她脾性再好,怒极一样能向对方伸出屠刀。她看着胤禛那一脸信任的表情,忍不住说道:“爷要知道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不委屈,说不定我就主动送那些人去死呢!”
现在的她绝对做得到,毕竟相较争宠,她欠孩子和家人的更多。
胤禛见年素心一脸认真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安抚地道:“若是这样,定然是那些人有必死的理由。”
年素心张了张嘴,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明明他们一开始说的胤禛为什么不高兴,怎么聊着聊着就变成了送谁去死呢!
难道她这段时间所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见去了?
胤禛能理解年素心心中的惊愕,其实他自己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