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唯有年素心笑容明亮,明明像光一样,却刺得众人莫名不是滋味。
“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完颜氏‘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她,脸上满是羞辱和愤恨的表情,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跟年素心撕上一场。
“快别吵了,在母妃面前如此放肆,也不怕好丢人!”乌拉那拉氏及时开口,不是为了制止两人,而是想拉偏架。
往常,德妃偏着胤祯一家,对完颜氏也好,对弘明他们也罢,甭管嫡庶,无论好坏,乌拉那拉氏是边都沾不上。她本人倒是不贪德妃那点儿东西,她是嫉恨德妃的不公平,恼怒完颜氏的跋扈不敬,所以但凡有机会,她都会报复回去。
完颜氏被气得跳了脚,可目光一对上德妃,就不敢造次了。愤愤然地坐回去,一口银牙咬得死紧,目光恶狠狠地看向年素心,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她一笔。
“好了,本宫也乏了,就不留你们了。”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凉凉地看了几人一眼,示意一旁的书画将礼盒交给年素心,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乌拉那拉氏带头起身,然后依序退了出去。完颜氏面色难看,却也不敢逗留,等出了永和宫,完颜氏斜挑着眼角阴测测地看着她道:“年侧福晋是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头的椽子先烂,你如此张狂,以后有你受的!”
年素心看着完颜氏离去的背景,双眼微眯。她如何不知出头的椽子先烂,上一世她本分谦顺,事事退让,结果出头的椽子都长成树了,最守规矩的她却被后宫大半的女人联手逼死了。
这后宫哪有道理可言?弱肉强食真道理!
前面引路的宫女被这样的局面吓得大气都不敢,还是一旁的秋言提醒,才慌忙告罪,继续向前。
年素心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慢悠悠地走着,那姿态跟逛自家花园一般,丝毫看不出忧虑,就好像刚才被威胁的人不是她似的。
乌拉那拉氏眼角的余光不断地打量着年素心,她一眼便瞧出年素心是真不在意,而非故作姿态。对于年素心,乌拉那拉氏的印象不断被刷新,偏生年家正得用,她又正当宠,屡次算计不是被无功而返,就是自讨苦吃,颇有种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年妹妹还是客气一点的好,毕竟十四弟妹的身份摆在哪里,要是太过张狂,给爷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坏了兄弟俩的关系,那就不好了。”乌拉那拉氏会说这话,也是想打压年素心的气焰,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年素心越来越难以掌控。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表情依旧端庄,甚至带着几分大公无私,就像是她做的这一点都只是为了胤禛,而非她自己。
年素心自是知道她的性子,死要面子,对的都是自己,错的都是别人。对人对事,只要自己有利,乌拉那拉氏一向笑脸相迎,亲热异常,给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福晋说的是什么话?十四福晋的身份怎么了,是要妾身行跪拜之礼么?还是说在福晋眼里,只要是嫡福晋,那就理所应当踩着侧福晋。可福晋别忘了,就算是侧福晋,那也得看是谁的侧福晋,至于福晋嘴里所谓的兄弟情,这难道是我一个小小的侧福晋用几句话就那破坏的吗?”年素心一脸讥诮地望着她道。
只要有德妃这个偏心眼的母亲在,再好的兄弟也能分道扬镳,更何况他们理念不同,选择不同,心思也不同,就算表面和谐,又能维持多久,装模作样给谁看!
“年妹妹说的没错,若爷在这里,定然不会让咱们给弟妹低头,就算是嫡福晋,也一样。”李氏甩着帕子,慢条斯理地应和。
年素心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那笑容艳若桃李,无比动人,路过宫女们都不自觉地多瞟上两眼,“李姐姐说的对,就算咱们不是正经妯娌,却也是上过玉牒的人,身份高低,感情好坏,看得是人品,是相处,是缘分。且刚才在永和宫,德妃娘娘不也没觉得不妥吗?想来娘娘也觉得十四福晋脾气太过咋呼,得修身养性。”
年素心这一长串话把乌拉那拉氏堵得哑口无言。纵使面色阴沉,乌拉那拉氏也不能说一个亲王侧福晋就比一个贝子福晋地位低,一如年素心所说,这嫡福晋再高,也得看高得过谁,这侧福晋再低,也看得看是谁的侧福晋,最主要的是爷的脾气摆在哪里,她若强行以嫡为先,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说起来十四福晋这脾气的确是急了些,上回也是一句话不对,就直接下了福晋的脸,这回有了年妹妹的提醒,说不定就记住了。”李氏恨乌拉那拉氏不假,可讨厌总拿身份拉踩羞辱她的十四定数。
“李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来时间长了,没有我,十四福晋也会改的。”年素心想着上一世吃足了苦头的完颜氏,只觉得有些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乌拉那拉氏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俩挤兑自己,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原本觉得进宫是个很好的机会,既能彰显她福晋的身份,又能借德妃收拾一把年素心,却不想德妃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完颜氏,没轻没重,使得她不得不选择站在年素心这边,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