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一个舍友给出更为私隐不堪的小道消息。
“我听说他这个人私生活很不检点,滥交,不过更喜欢跟男的睡。”
“真的假的?好恶心啊我吐了。”
“笑死了苏洄真的跟男的睡过啊?我喜欢的妹子还喜欢过他……”
“一宵今天怎么提起他了?该不会也……”
“怎么可能!我们宁大帅哥大学这几年完全就是出家模式好吗?根本不近女色,男的就更不可能了,是吧一宵?”
宁一宵听到他们的大笑和讨论,假装睡着。这种话题在男生宿舍不是第一次发生,通常他会跟着附和或是笑两声,伪装出合群的模样。
但今天的他在黑暗中冷着脸,没有笑。
他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再见到苏洄已经一周后的下午,那天他刚好没有选修课,补习的学生又请了假,于是意外空出了一个下午。宁一宵把这个难得的时间拿来在自习室复习英语,为托福考试准备。
他只打算考一次,而且一次就要成功。想攒出2100元的报名费并不简单,宁一宵没有后路。
就在这个自习室,他又一次遇到苏洄,只是对方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存在。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走道,斜对面的角度,宁一宵一侧目就能望见苏洄的侧脸。
苏洄学习起来比他想象中认真许多,一下午几乎连水都不喝一口。他的专业课书很厚,翻页的时候露出很多笔记和便利贴,敲击键盘的样子也很专注。
到了吃饭的时间,原本满满当当的自习室逐渐空下来,大家一个个离开,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很安静,宁一宵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晚上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他眼前总会浮现出苏洄的侧脸,午后的光和细微的小绒毛,还有他疲倦后靠在椅子上闭眼仰头的样子。
这令宁一宵感到困扰,点单时甚至出现平时从不犯的低级错误。
外面又下了雨,但不算大,回到学校的宁一宵跑在无人的林荫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方向感似乎混淆,竟回到了下午自习的理科楼。
大约是因为跑过,上楼后的宁一宵心跳得很快,但在进入教室的那瞬间,他忽然平静下来。
教室里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他进门的瞬间听到动静,有些疑惑地抬了抬头。
宁一宵撇过眼,走到自己下午的位置,将包放下,望了一眼苏洄坐过的座位,此时空空如也。
教室白板上张贴着通宵自习的要求,天花板的灯亮得刺眼,有雨飘进来,宁一宵起身打算关上窗户。
站在三楼窗边的他,忽然发现楼下的路灯下蹲着一个人,撑着透明雨伞,手里捏着半截火腿肠,喂着躲在他伞下的流浪狗。
大约是因为衣服很眼熟,宁一宵一眼就认出那是苏洄。明明隔着距离,但他很清晰地看到了苏洄弯起的眉眼,很温柔地抚摸小狗的额头。
他关上窗户,坐下来看书。
不多时,自习教室门口传来动静,第三人走进来,宁一宵没有抬头,但也猜到是苏洄。
当他看到苏洄落座的背影,却没发现他手里的伞时,宁一宵扭头,看到窗外的小狗,依旧躲在透明雨伞下。
很不合时宜地,宁一宵的脑中回想起李聪和室友们说过的流言,又想起那天苏洄挤在他伞下的样子。
在安静的空气中,他埋头做试题,不再看苏洄的侧影。
时间一分一秒流动。大约凌晨两点,教室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离开了,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期间苏洄一次也没有回头。
宁一宵做完两套题,戴上耳机开始听听力。
挤在时间表上的各种兼职榨空了他的精力,只要停下手里的笔,思绪就倦得难以流动,向着睡眠的悬崖倾斜。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天光隐约出现,模糊的视野里,整个房间都好像浸泡在淡蓝色的海水中,沉寂无比。
视线对上苏洄坐过的桌椅,位置上没有人,宁一宵忽然清醒,支起麻痹的手肘。
“醒了?”
他又一次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像是隔了很长很长时间,望过去,才看到站在窗户边的苏洄。
苏洄笑着,从嘴边取下一支还没点燃的香烟,夹在指间,对他露出很干净很纯真的笑。
宁一宵有些恍惚,没回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苏洄。
苏洄低头,将细长的香烟又塞回黑色烟盒,抬头看向他。
“你睡得好沉。”他笑着将烟盒收好,“羡慕你的睡眠质量。”
宁一宵刚睡醒的样子看上去脾气不佳。他盯了一会儿苏洄,然后迟钝地看向墙上的时钟,发现才凌晨四点半。
在他的固有思维里,抽烟的人往往有着不太美好的形容,粗鄙、野蛮、颓废,低俗。
苏洄都不是,但他很适合。
朦胧的天光笼罩着他玉白色的面容,修长手指夹一根细细的香烟,像撷了段月光。
“我还担心你醒不了,打算抽根烟等等你。”苏洄提起放在窗台的书包,“不然你一个人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