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医生的乔然在第二天没有见到顾浅,在和沈家的二婶婶打听了顾浅等人去处后,也表示也去医院帮忙,剩下的两个年轻人,沈景阳和顾琛也主动请缨。于是,这几个年轻人在医院里忙活了两天。身为沈家家主的沈越石这两天并没有出现在沈家,他正在市里忙着即将到来的祭祀大典。
只是短暂地在沈家出现过江缘和叶文竹这两天也如同消失了一般,自从那天顾浅对江缘说他见到的江穆清可能是披皮女灵所扮之后,江缘便和叶文竹离开了沈家。江缘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他在思考顾浅说的可能性,他和叶文竹又秘密回到沈家山区,而且他意外发现那个被有心人展现在他和叶文竹面前的镇魂塔,并非是沈家山洞里的镇魂塔。那么江缘父亲当时采风所拍到的照片究竟是不是奉京内的景色,有心人将他们引到奉京的意图是什么,还有那个诡异的傀儡娃娃,和现在言行有异的顾浅,有心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江缘思考了很久,不得其解。
祭祀大典当天,也是杏姐和任清浅重新入轮回的时间,这次,由沈二叔主持,沈牧之和沈幼薇陪同,顾浅和乔然则是表情凝重。对于顾浅来说,这是阿市临走前拜托给她的事情,阿市对她来说,亦师亦友,送杏姐入轮回是她的责任。对乔然来说,因为沈牧之的自私,差点让任清浅成为孤魂野鬼,幸得器灵前辈帮助,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与爱人分离的痛苦,送小妻子安然入轮回是他的心愿。
这次,没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也没有外来人员的干预,有沈牧之和沈幼薇在山洞中护法,有沈二叔主持,顾浅将杏姐的泥像置于水潭边上,又拿出招魂铃与泥像放在一起。沈二叔作法,灵潭承接灵界水源,将任清浅的魂魄带走,又从泥像上抽离出已经成形的灵体,一并带走。此番,及川杏的灵体已成,会随着她的转生变成她下一世的肉体,而任清浅的魂魄完整,也将入轮回。
灵潭的深处传来铃铛声,沈二叔和顾浅都知道那是摆渡人的船来了,摆渡人将载着亡灵度过往生河,去往黄泉路,通过黄泉路去到十殿阎罗的办公居所,接受十殿阎罗的审判。顾浅轻声对并不知情的乔然说:“她安全了,已经成功入灵界了。”
乔然:“嗯,谢谢。”
谢谢你愿意以命换命,给了浅浅多余的四年时光,谢谢你的器灵保全了浅浅的魂魄,谢谢你护佑浅浅入灵界转生。
乔然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顾浅知道他应该是十分难过的,没有什么会比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更令人难受。顾浅自己尚浅还不能从失去阿市的痛苦中走出来,她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去安慰一个同样是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乔然。
生生灯火,明暗无辄。
仪式结束之后,顾浅取回了泥像,和其余人一起离开山区。从山区回到沈家宅院的路上,车子刚好碰上游行的花车。一辆辆辉煌而巨大的花车上的演员们演绎着百年前的故事,每一车上面都有着故事中的一幕。
老成的白衣少年和黄衣小女娃,爽朗的青衣少年和明艳英气的红衣少女,还有那个秀气安静的红衣小少年,花车上上演的正是百年前沈家兄弟和林氏姐弟的故事。那时候的奉京,没有恶疾,没有流民,没有混乱,没有冤魂,大家都在平稳又安定地生活着。
顾浅看着那个一手拿着小金乌,一手捧着书,安静坐在一边同人群微笑的红衣小少年,她想,那便是当时的阿市了。历史上记载的阿市,在姐姐及川杏病死后,便被沈元瑜将军送回了洛京。花车的故事也是在杏姐死后,林氏姐弟的演员便不再出现在另一车的故事中。
人们并不知道阿市后来悄悄回来奉京,并为小兰芝设立另一座镇魂塔而被本家追杀,死在了奉京。他们更不知道阿市的灵魂也像沈将军那样为救塔中亡灵而献祭,从而失去了转生的机会。奉京的百姓会年复一年的纪念沈将军,而只有我才会一日又一日地思念阿市。想到这,顾浅内心的悲伤又多了几分。她不是个伟大无私的人,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阿市没有献祭该有多好,如果挽救镇魂塔下的亡灵还有其他办法该有多好,如果沈牧之没有发现城中的恶疫,那现状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没有阿市了。
等顾浅等人回到沈家的时候,江缘和叶文竹已经在沈家等着了。而乔然与沈家,顾浅的联系到此已经结束了,他没有跟着沈家兄弟回沈家,在和沈景阳说明情况之后,他便先回西泉。其实在看到人偶娃娃的那一刻,乔然的记忆突然复苏了,母亲病重前的一段时间,他曾看见母亲在房间里摆弄一个类似的人偶娃娃。但记忆太过久远,乔然必须马上回西泉查看母亲遗物里的人偶娃娃是否和他今天看到的这个娃娃属于同一种。
尘世镜,献祭仪式,傀儡术,还有那个逃走的一部分傀儡娃娃。就算是他这个普通人也能看出来另一块尘世镜的出现不是偶然,再加上后来出现的傀儡娃娃,有人在背后看着他们。背后的人想要什么?还有当时让他偷换掉顾浅的招魂铃的人,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这次的人。
本以为在和清浅做完最后的告别之后,自己便不用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母亲留给自己的木珠手串,突然出现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