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古老而又繁华的街道,街边都是小吃摊,林林总总,无一不辣,就连水果也是配了辣椒粉打包在一起,是个无辣不欢的城市。浅浅在世的时候,家里的餐食也是辣味居多,还好自己对辣的忍受度比较高,一般人觉得辣觉得苦的食物,自己尝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味道。浅浅知道自己颇为不平常的味觉之后把乔然当成小白鼠,时不时就给他尝一些过辣,过苦,过酸的食物,浅浅自己跟个做科学实验的小朋友一样开心。
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乔然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浅浅去世的第一年,他天天想她,夜夜都能梦见她。浅浅去世的第二年,他也时常想起她,手上的婚戒被摸得发亮。浅浅去世的第三年,乔然闲时才会想想浅浅,不再夜夜梦见她,浅浅在世时养在家里的植物只剩阳台的两株仙人掌。浅浅去世的第四年,乔然时常买几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养在家里,浅浅很少入梦,自己睹物思人。
这是浅浅去世的第四年第五个月,和浅浅相关的人和事在这个月里一个又一个,一件又一件出现,已经慢慢平复的情绪也逐渐恢复到浅浅刚去世那一年的状态,乔然突然很想很想那个爱吃辣,力气很大的阳光女孩。
路口花坛里开的小金乌并没有随着太阳的落下而耷拉下花盘,依旧昂首挺立,微风吹拂,花盘上的水珠在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街边的小摊贩们热情地叫卖,麻辣烤鱿鱼,辣烤面筋,脆皮猪蹄,麻辣兔头,都是浅浅爱吃的。乔然买了一份浅浅最爱吃的脆皮猪蹄和麻辣兔头,自己却拎着吃食一路走,一直看,他想仔细看看浅浅的故乡是个什么样子。
乔然走啊走,走到了老城区的博物馆前,快八点了,博物馆早就闭馆了,门口贴着最近博物馆展览的海报。海报上的写着“老城记忆”四个大字,大字下面是两张优秀摄影作品展示,一张是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太太,一张是赶集的老人们。
那张老太太择菜的背景是小巷子里杂乱肮脏的墙面,墙面上不仅有很多乱贴的牛皮纸小广告,还有孩子们拿五颜六色的粉笔一顿造作之后留下的涂鸦。乔然眼睛盯着那堆涂鸦,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乔然的手指摸上海报,那照片上的涂鸦里,有一行歪七扭八的蓝色粉笔字迹:任清浅是个大天才。
不用想,这是他那淘气的妻子小时候乱涂乱画的杰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乔然的眼泪再也没能止住,一颗又一颗往下掉,偶尔会有往来的路人看向这个长相清秀的奇怪男人对着一张海报又哭又笑。一向谦逊有礼,冷静沉着的男人,在看到妻子儿时的笔迹时情绪崩溃。他是医生,见过上千次的生离死别,还是无法释怀年少的丧妻之痛。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祭祀大典前七天的游行花车正从博物馆前经过,车旁是看热闹的游人,车上是上演着百年前故事的演员们。红衣小少年抱着两支小金乌,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另一边的红衣少女和青衣男子舞动着手里的木剑,不时变动位置,和车旁的游人们互动。
路边有刚来的游客问身边的朋友这上演的是哪段故事,那朋友回答,是林氏姐弟刚刚来到奉京的日子,姐弟两人和当时交好的沈家二公子练剑修习的场景。游客看着花车上的演员们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看见后面一车的另外三个演员。游客继续问到:“那后面的是不是沈家二公子和当时的林氏小姐的婚后生活?”
他朋友摇摇头说:“不是,那白衣服的男人是沈家大公子,手里抱着的小孩是他和他前一个老婆生的女儿,林氏小姐是过来当后妈的。”
游客继续好奇问道:“那他的前一个老婆呢?”
朋友耐心解答:“生病没了,小孩还小,他妈看上当时来沈家修习的林氏小姐,撮合两人呢。”
游客:“所以最后他两成了?”
朋友叹气:“没呢,沈家大公子后来也没了,这还是沈家二公子娶的林氏小姐。”
游客:“啊?大公子咋没的?”
朋友开始不耐烦了:“百年前那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听过没?正北和西北都死了不少人,沈家大公子就是那时候没的。”
游客:“唉,可怜沈公子的小女儿了,年纪轻轻,亲爹亲妈都没了。那后来小姑娘怎么样了?”
朋友:“不仅她爹妈没了,沈二公子和林氏小姐也没了,当时的整个沈家差点都没了,小姑娘后来嫁去了西北的西泉,和丈夫相敬如宾,也算有个好结局。”
游客:“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这祭祀大典讲的就是沈二公子的故事,沈将军的故事。”
朋友:“估计来奉京看祭祀大典却不知道这背后故事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也挺少。”
游客尴尬笑笑:“嘿嘿,话说,那个红衣小公子呢?我怎么都没听到他的结局?”
朋友:“他啊,失踪了,自从沈二公子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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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怎么会失踪?有没有什么野史有说他的下落?”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越走越远而逐渐模糊。
朋友:“有野史说他带着他姐姐的骨灰回到了洛京,再也没出现过。”